姚家大院里面真是一副宾朋满座的热闹景象,而且在酒宴上就座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腰缠万贯的富贵商贾。寿筵就设在姚家大院的中间院子里,几十桌酒席摆满了整个大院。也许是突兀其来的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惊吓了宾客,也许是酒席上的人们都在等着看姚家的好事,当戎瑞和常云飞带着特勤中队闯入的时候,整个酒筵现场静得出奇。
戎瑞和常云飞丝毫也不顾宾客们的惊异,径直走到了首席的位置。
“哪位是保安团的姚司令呀?”戎瑞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首席上的人。
“呃……长官,老朽就是本城保安团司令姚本治,还有这位是平遥县高县长、县党部蔡书记长,还有这位是晋绥军驻本城的采办处杜主任,不知道这位长官有何事要找老朽呀?”一个身穿寿字袍服的老朽身材,颤悠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就是姚司令?”戎瑞横了一眼姚本治。
“老朽正是。”
“诸位,打搅大家的酒兴了!”戎瑞没有理会眼珠子乱转的姚本治和其他莫名其妙的宾客。“现在请严司令长官亲自任命的军法巡视官常长官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戎瑞说完便带头鼓掌起来,而坐在酒席上的众宾客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穿着富贵的商贾们一脸的莫名其妙神色,而军警官员们则是阴晴不定,眼珠乱转,尤其是今天的主角平遥保安团司令姚本治。军法巡视官,在座的众人都还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官名,但没有人敢于相信眼前的年轻上尉军官是在开玩笑。阎锡山任命的官员名称已经让太多的人感到莫名其妙了,想当年他就曾经任命他的第十一房姨太太为晋绥军的饮食品尝官,据说她的职权就是品尝晋绥军最高长官阎锡山的饮食是否可口。
戎瑞虽然听李部长派来的红军军事情报部干部说过阎锡山训令的事情,但冒充阎锡山军法巡视官的主意,却是在平遥城门口临时起意的。现在看来,戎瑞还真是蒙对了,把参加姚本治寿筵所有人的疑问都焖在了肚子里。
“咳!诸位,值此戡乱救国之际,我的族侄,也就是我们晋绥军的阎锡山司令长官……”常云飞慢条斯理的话语一开口,就把酒席上的人吓了一大跳。“阎锡山司令长官任命我作为他的军阀巡视官,他赋予本军法巡视官的任务就是巡视我们晋绥地区全境,严惩延误战机作战不利的军官,严惩妨碍剿灭共军作战行动的任何行为!”
常云飞接过戎瑞递过来的香烟,戎瑞掏出火柴为他点上。他扫视了一眼酒席上的人,特别是坐在首席酒桌上的达官贵人们。
“咳咳!值此……咳!……值此共军东渡黄河天险,犯我山西全境之际,我的族侄阎司令长官五天前已经发布了训令。凡我晋绥军民,当举全力戡乱救国,任何人不得懈怠。训令指出,在没有将共军驱赶出我三晋境内之前,无论婚丧嫁娶寿喜之事,严禁一切大办筵席之奢侈行为。任何军警官员,必须严守军纪政纪,坚守岗位,严禁一切守土不利之懈怠行为。我的族侄,阎司令长官训令,凡有违抗训令者,斩!”
常云飞张口一个族侄,闭口一个训令,特别是最后那一个斩字,听得所有赴宴的人和姚本治一家人心惊胆战,神色大变。说话的这位军法巡视官,神态傲慢,语气咄咄逼人,特别是分布在筵席现场周围的士兵们,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在这个时候,在场的人中间,没有人去怀疑常云飞的话是否真实,因为阎锡山确确实实发布过这样一个训令。但是,所谓的训令不过是在做做样子给人看的,谁也没有把这个训令当作一回事。现在,这位军法巡视官竟然口口声声把训令挂在嘴上,还带兵包围了现场,难道真的要执行这个所谓的训令吗,众人的心里谁也没有个底。此时,姚本治原本就颤颤悠悠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了,软倒在座位上,而其他几个县长、书记长还有采办处的杜主任更是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姚先生,你这位本城保安团的司令,哦,差点忘了,还有高县长、蔡书记长、杜主任,你们今天这是在干什么呀,啧啧,你们这是在召集军事会议吗,嗯?!”常云飞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姚本治和瑟瑟发抖的众人,自己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都给我抓起来!”
站在常云飞身后的戎瑞把手一挥,早已经在一旁摩拳擦掌的特勤中队战士们扑了上来,把首席桌上的众人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姚本治、高县长、蔡书记长、杜主任,还有在座的警察局长等人,很快就被绑得像个端午节的粽子,嘴巴里还塞上了他们刚刚擦拭过的热毛巾。而另一桌上的姚本治家的人,也被战士们绑了起来,他们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有几个姚本治的姨太太干脆就直接滑落到桌子底下去了。
“呵呵,先生们,女士们,都放松一点!啧啧,看来,在座的都是平遥县的富贵显赫呀!”戎瑞在靠近首席的桌子周围转起了圈子。
“这位先生贵姓呀?”戎瑞在一位看起来颇有身份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身旁停了下来。
“长官……我是济生堂的蔡秉彦。”中年商人向戎瑞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济生堂蔡大当家的,失敬,失敬!”戎瑞的客气令蔡秉彦受宠若惊。
“那么这一位先生呢?”戎瑞又把眼光转向了旁边的另一位颇有些书生气息的年轻人。
“我是大圣元现任家主曹刚!”这位大圣元的年轻家主还真是初生牛犊,一脸的傲气,虽然站起来回答戎瑞的问话,却不像蔡秉彦那样客气,但戎瑞还是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呵呵,大圣元呀,那不是本城三大家族之一曹家的产业嘛。”戎瑞也不在意曹刚的桀骜不驯。“我在太原的时候,就听说你们两家和姚司令家是平遥的三大家族,在我们三晋大地可是赫赫有名的哟!”
蔡秉彦连称不敢,而曹刚果然像他的名字一样倔,只是看了戎瑞一眼,一言不发。其实两人的心里都在打鼓,他们不知道戎瑞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借打击姚本治的同时,想敲他们两家的竹杠吗。虽然蔡秉彦和曹刚都对姚本治的下场颇为幸灾乐祸,但毕竟他们两家是本城最大的富户,谁知道那位常长官是不是在杀鸡给猴看。自古以来,经商的人都怕当兵拿枪的主,随便给你安上个罪名,吃不了一准兜着走,弄不好还要倾家荡产,甚至丢了性命。去年的时候,太原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就向平遥的商户征集了大量的军资,说是为了防范刚刚进抵陕北的红军。
“各位士绅,刚才常长官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值此救国戡乱之际,本城保安团司令姚本治和本县军政官员,公然违反严司令长官的训令,寻欢作乐,擅离职守,他们的下场就是那些敢于违反严司令长官命令者的榜样。现在,请晋绥军军法巡视官常长官训示!”
常云飞冷笑着,慢腾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烟屁股扔进了桌上的菜肴里。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姚本治,这时候已经醒过来了,一睁眼便看见了冷笑着的常云飞,又昏过去了。而躺在姚本治旁边的警察局长刚想要挣扎一下,脑袋上立刻就挨了特战连战士一拳头。
“诸位,本军法巡视官奉我的族侄,也就是阎司令长官的命令,严惩敢于违反训令的人。阎司令长官训示,凡是违反训令者,就地正法,家产充公!”常云飞扫视了全场一眼。“因此,本官现在宣布,平遥县保安团司令姚本治等人立即枪决,以正晋绥军威!”
“来人,把姚本治等人给我拉出去毙了!”戎瑞大喝了一声。
“是!”
绑在地上的几位,在听到常云飞的话后,顿时昏死了过去。别看采办处的杜主任穿着军装,挂着少校军衔,胆子却不比老鼠大多少,吓得尿裤子了。特战连的战士们一把抓起地上的几位,飞快地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姚家大院的后院响起了一阵枪声。大院里各张酒桌上的士绅贵人个个寒颤不已,这位军法巡视官还真是说斩就斩呀。戎瑞扫视了一眼,刚好看到蔡秉彦和曹刚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嘴角明显挂起了笑意。
常云飞向戎瑞耳语了几句,戎瑞点了点头。戎瑞拉过一张凳子放在自己面前,然后一纵身就跳上了凳子。大院里的众人虽不知道戎瑞这是要干什么,但也明白他可能是要对大家宣布什么事情。
“奉阎司令长官令,充公财产一律就地拍卖,所得款项充作军资!”果然,在凳子上站定的戎瑞拍了拍手,然后大声地宣布道。“军法巡视官常长官说了,在座的士绅商贾均可参与竞拍,不过,话说在前面,不要支票……呃……也不要银票,只要黄金、银元和现钞。在座的诸位稍安勿躁,待姚犯的家产清点完毕,拍卖大会立刻开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