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匹骡子的尾巴上,鞭炮噼噼啪啪地不停炸响,受到巨大惊吓的骡子本能地向前直冲过去。蒙了头看不见路的骡子,就有这样的好处,跑路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拐弯,撒腿就冲向了四五十米外的吕家庄园大门。惊吓之下,骡子跑得很快,不到半分钟一头撞上了吕家庄园的铁皮大门,哗啦一声就摔倒在大门前。驮在骡背上的两个酒坛子也随之破裂,坛子里的燃烧液顿时向前喷溅了开去,飞溅在地上,大门上和骡子身上。高浓度的烧刀子酒,配上戎瑞配制的燃烧制剂,一经飞溅开来便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庄园的大门是铁皮蒙的,一般说来铁皮有阻火的作用,但是,戎瑞配制的燃烧剂却加入了一定含量的动物油脂,飞溅在大门上的燃烧剂便依附在铁皮上,愣是一边燃烧一边腐蚀着大门上的铁皮。
“好!太好啦!”
阵地上的战士们一见骡子如期待的那样撞上了庄园大门,接着大火也熊熊燃烧起来,不禁大声地叫好起来。紧接着,第二匹骡子也很快撞上了铁门,更觉的是,这匹骡子撞上大门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火灼吃痛的关系,脚下一打滑,骡失前蹄,骡背驮架上的两个酒坛便飞向了大门。两坛燃烧剂摔在大门上,更是火上添油,阵地上的戎瑞和战士们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铁皮大门燃烧和铁皮崩裂的声音。前后不过几分钟,整个吕家庄园的大门已经笼罩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哇,好香呀!”
“真的吔,真的有股酒香的味道!”
“不对,不仅仅是酒香,还有烤肉的香味呢!”
“还是咱们四川的香辣烤肉哟!”
熊熊燃烧的庄园大门不仅带来了冬日里难得的热气,其中还夹杂着烤熟驴肉的香气,甚至有浓烈刺鼻的辣椒气味。四川和贵州籍的战士们高兴了,离开家乡日久,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闻过这种熟悉的气味了,甚至勾起了个别人的思乡之情。这不,离戎瑞位置不远的一个战士嘴角上已经口水直流了。戎瑞心下觉得得意之极,脸上也乐得嘿嘿直笑,哦,那个战士不是别人,正是毛勇连长。咦,不对呀,毛勇不是湖南人嘛,难道他也喜欢吃辣的?
喜欢吃辣的人高兴了,可是吕家庄园里面的人可就苦不堪言了。据守庄园大门的,主要是吕林逋儿子派来的国民党军士兵,大多是陕北人,这还是在全师拼凑起来的呢,就为吕林逋这个来太爷使唤着方面。陕北人虽然不拒绝吃辣的,可惜终究比不得成年累月泡在辣罐子里的川贵一代的人。戎瑞在调料的时候,可不是以平时吃的标准调配的,再加上风向的关系,火苗、浓烟和呛鼻的刺激全都扑向了庄园里面。吕林逋今天大概是前生今世作孽太多的缘故,一惊二吓之下,闻着刺激的辣味,鼻涕泪水全都涌了出来,在打了两个喷嚏之后,竟然背过气去了。
“老太爷死啦!”
“大门就要塌啦,快逃命呀!”
“红军要打进来啦!”
……
吕林逋昏过去不要紧,底下的团丁们刻就乱了。原本被围在吕家大院,团丁们就已经人心惶惶,这会儿大门燃起熊熊大火,哪里还能镇定的下来。吕林逋昏过去只不过是给早就想逃跑的团丁们找到了一个借口而已,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团丁们顿时一哄而散,撒丫子就朝后门涌去。几个吕林逋的心腹手下一看不妙,好不容易才把吕林逋弄醒过来。哪知道吕林逋一醒过来,发现团丁们都往后门逃了,连国民党军的那个排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悲呼一声又昏过去了。这下,连心腹们也按耐不住惊慌的心情,几个人相互一使眼色,悄悄地也开始溜了。
吕家庄园的后门是由王小二的第二小队负责封堵的,耳听前门的动静,心里也正着急得很,不知道戎瑞的计策是否成功。不一会儿,后门打开了,几十个团丁呐喊着想要突围而出。王小二哪会让他们得逞,刚刚备齐了弹药的机枪正好可以发威了。只听王小二一声令下,机枪顿时轻快地吼叫起来,密集的子弹飞快地收割起团丁们的生命。
后门的机枪声音一响,再加上开头庄园里的混乱,经验丰富的郭副营长立刻就命令战士们发起了冲锋。战士们在阵地上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要在以前,攻打庄园都是靠硬攻的,哪里会像这次一样慎重,憋了许久的战士们立刻就冲了上去。一个班的战士一同抱起早已准备好的撞木,齐声呐喊一声,就朝笼罩在大火之中的庄园大门撞去。庄园大门虽然是硬木制成的,外面还包了一层铁皮,但是经过近二十分钟的燃烧和腐蚀,这时候哪里经得起大力撞击,顿时应声轰然倒塌下来。随着大门的倒塌,冲锋的战士们一拥而入,迅速判断并占领吕家庄园的各个要害位置。担任主攻任务的加强连一排进入庄园大门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只插庄园后门,正好把被王小二的第二小队堵回来团丁们。
令红军战士们感到奇怪的是,庄园内一个排的国民党军并没有进行任何抵抗,而是在排长的带领下向冲进来的红军举起了白旗-
伯父:猎物已拿下-
“你的姓名和职务?”
“报告长官,卑职是国民革命军第18师师部警卫营一连三排少尉排长赵凌云!”国民党军排长给戎瑞和郭副营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咦,第18师,赵排长,你们师不是和师长张辉瓒一起在江西被我们红军歼灭了吗?”郭副营长是老红军了,当然知道当年张辉瓒的18师,在江西反围剿作战中他们被红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是的,长官!”赵凌云点头道。“18师是在被歼灭两年后重建的,去年11月刚刚调至陕西,现归胡宗南长官麾下。”
“呵呵,都追到西北来了,看来他蒋某人真是贼心不死呀。”郭副营长笑着对戎瑞说。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死心过,呵呵!”戎瑞也笑了。“噢,赵排长,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抵抗呀?”
“卑职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不是某些人的私家武装,再说我的部下已经出现了伤亡,对得起吕师长了。”赵凌云两脚一并来了个立正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戎瑞和郭副营长听了赵凌云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均看出对方有些吃惊的意思,国民党军中还有这样的异类,戎瑞则是不由得想起了华健明大哥。
“哦,虽然我们很欣赏你的行为,但就你不怕被红军俘虏吗?”郭副营长问道。
“报告长官,卑职的手下有好几个是当年在江西被红军俘虏过,后来又被释放回来,他们很清楚贵军优待俘虏的政策。”赵凌云说。“我的部下非常信任我,所以他们都曾经把在江西的经历告诉过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