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快走吧，再磨蹭，前边搞不好全军覆没！"说着，他就猛地一把，将多尼搡到一边，然后忍痛戴上手套，翻身上马，在众人赶来阻止之前就挥鞭催马，奔驰而去。</p>
多尼眼见着实在阻止不住，只得也跟着上马追赶。大队人马也紧随其后。一时间，雷鸣般的马蹄声夹带起滚滚尘土，向着衡州方向去了。</p>
再说尼堪这边。晌午时分，中军主力就到达衡州府的近郊，与李定国大军相遇。只不过这一次他遇到的仍然是"诱饵"，一触即溃，他率兵追杀了十余里，对方死伤惨重，还缴获了七八百马匹。在这种初战报捷的情况下，众人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就忘记了谨慎，一口气追击下去。没想到，在距离衡州城还有不到十里的地方，他们就陷入了埋伏。</p>
尽管他们发现了李定国军的伏兵，却并没有立即慌了阵脚，毕竟他们刚刚击败了数千敌军，士气极为旺盛，又听到前面的人说这些伏兵多是步军，并不足虑，于是争先打马狂奔，向着刚刚暴露出来的李定国军冲过去。</p>
很快，清军第一波骑兵涌到了阵前，但由于前面有拒马等障碍，很多骑兵不得不停下马来，试图从木桩的空隙中穿过去。一些人转过马头，横向沿着军阵跑马，然后从薄弱处策马跳过障碍。而后面一些更勇敢的骑士，他们不等勒马，而是直接纵马从削尖的木桩上跨过去。尽管不时有战马被木桩刮得血淋淋的，但很多骑兵都越过了最初的阻挡。</p>
随着对方的一声令下，明军的箭如同暴风骤雨突然飞了出来。箭矢打在骑兵的头盔上，甲胄上，甚至战马上。箭矢凶狠地穿透铁甲，把骑士从马上射下，把战马射得惊慌躲避。在如同漫天冰雹般降落的箭雨中，清军的伤亡逐渐扩大，更抽不出空当来抵挡或者躲避。</p>
明军的弓箭手射箭并不瞄准一个明确的敌人，而是搭上弓，直接对着前面一个活动的目标，不管是人还是马，马上放箭，然后弯腰取箭再射。而此时，正好可以供后面的人射箭。所以，第一波箭刚出去，第二波的箭追着就赶来了。</p>
清军骑兵像是暴雨中的枯枝落叶，噼噼啪啪地被打落。密集的箭矢合拢到一块，加之距离近，力道强，立即射死射伤了大量战马和骑兵，人喊马嘶之声此起彼伏，场面乱成一团，根本阻止不起有效的抵抗来。</p>
同属前锋将领的吞齐，锡图库等人纷纷中箭，不过幸好盔甲厚重，也不过受了点皮外伤，和他们一起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大多被疯狂的箭雨打散了，短短地半盏茶功夫，已经伤亡大半。这时候报讯的士卒陆续赶来，告知尼堪，四面都是明军伏兵，将这里团团包围，没有留任何薄弱的地方可供他们突围出去。</p>
在这种情况下，退只有死路一条，也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毕竟己方人多，就算折损大半，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因此，尼堪也没有多大的慌乱，从容地指挥着本部骑兵紧跟着前锋营后面冲杀而去。正巧这时候明军的箭羽大半都已经射出去了，飞在空中的箭雨也渐渐稀疏。这让尼堪所部骑兵一下子涌了上来，一直冲到步兵阵前。</p>
到了这个地步，射箭已经没有作用了，明军有以逸待劳的优势，而清军则有野战经验丰富的优势，于是，马上的长枪和马下的长枪就开始互相格斗，对刺。战马拥挤在一起，被刺死的马倒下来，堆积在一起，明军的步兵就踩着战马的尸体，与仓促落马的骑士厮杀起来。由于不少人在落马的过程中受了伤，所以很快就倒下了。</p>
见状，尼堪立即派人传令下去，让骑兵全部下马，把马的缰绳都拴在一起，提了长枪、砍刀冲上去步战。两军的将士纠缠在一起。一方要尽最大可能狙杀敌军，一方要拼死突出重围，在惨烈厮杀之下，谁也不愿意后退半步。一有人被倒下，后面的人就冲上来补上。鏖战之中，死伤愈发惨重，土地上的血水逐渐回流成涓涓细流，倒在地上的战马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发出垂死的哀鸣。</p>
就在双方步战正在胶着的时候，明军的骑兵在李定国的亲自统领下，向清军两翼的骑兵发起了攻击。</p>
由于之前突然遭遇埋伏猝不及防，清军损失了大批战马和骑兵，程尼带着麾下骑兵要保护中军步兵，在几番厮杀之下已经损失大半了，哪里经得住突然出现的两万多明军精锐骑兵的冲击，拼死抵挡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已经伤亡殆尽。而尼堪这边的中军骑兵大多去集中突围了，周围仅剩下五六百近卫军，和渗透进来的上千明军苦战。尼堪骑在高头大马上，盔甲非常华丽显眼，周围将士又衣着不同，于是明军的箭矢都向着这个方向射过来。</p>
在箭雨之中，程尼奋力催马赶到尼堪近前，高声喊道："大将军，您快下马换了盔甲，别当了明军靶子！"</p>
尼堪身着亲王的华贵棉甲，上绣四爪盘蟒，兜鍪上镶嵌着耀眼的东珠，在混乱的人群中格外醒目，不用程尼担忧，早已成了明军射箭的目标，尽管周围众多亲兵保护，也照样中了三四箭，血流浃背。好在盔甲厚重，只伤了皮肉，还可以继续坚持。</p>
听到程尼的喊声，他怒目而视，"我军击贼向来没有退却的先例，本王身为宗室，岂可弃甲逃窜，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人？"</p>
这时候，明军的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亲兵们奋死抵挡，没有一个逃窜退却的，短短的时间里，就折损大半，部分明军已经朝尼堪等人纵马杀来。人人都知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他，清军必然立即覆灭。</p>
程尼带领着残余的六七十人拼命打马，赶在明军进抵之前拦截住了他们。无奈实在敌众我寡，后面的明军纵骑扑上来，一轮残酷的厮杀之后，冲破了他们的防线，朝尼堪这边冲刺而来。</p>
"大将军，快走！"程尼已经中了两刀，都砍在背上，可他依旧死命地策马赶来，冲刚刚挥刀砍掉一个明军头颅的尼堪嘶声喊道。</p>
背后又是一轮箭雨扑下，他坠下马来，却拚尽最后的力气赶到尼堪马前，用刀尖在战马臀上猛地一刺，马骤然吃痛，发蹄狂奔，顿时将两骑朝尼堪杀来的敌军冲倒，朝另外一个方向奔驰而去。</p>
尼堪再回头望时，程尼已经倒下，被赶上来的众多明军以刀枪乱刺，就像无数的秃鹫扑在倒毙的腐尸上。为了争夺首级，他们几乎把程尼的尸体都给支解了。</p>
他也来不及感慨悲痛，对面已经有五六百明军蜂拥而来，他身边只剩下四五十个浑身浴血的护卫亲兵。可越是如此，就越激得他们热血沸腾，背水一战的决心也让他们不顾一切地和敌军拼死厮杀起来。尼堪在短短的时间里，独力砍杀了上百明军，而他自己的臂上，肩上也分别中刀，好在的不深，还可以勉强坚持。</p>
随着近卫军越来越少，已经有三四个明军逼近尼堪周围，一齐攻击。尼堪甚为勇猛，很快就杀掉其中两个，当他的战刀斜着劈开一个明军的肩膀时，剩下一个明军已经挺着长枪瞄着空子朝他的胸口刺来。他下意识地一避，避开了要害，却被枪尖刺入铠甲，折断了肋骨，紧擦着肺部穿出。顿时，他喉咙中一咸，咳出一大口带着泡沫的鲜血，身子朝后一晃，险些栽下马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