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矛盾与惆怅的交织之中，他感到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缓解这种心情。百无聊赖之中，他抽出匕首来，在桌子上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刻画着。渐渐地，一句诗词就显现了全貌："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p>
他虽然幻想着与她相见后的情景，可既然已深知彼此眼前处境，也不须互相问讯起居何如了，只愿彼此保重。</p>
他用已经生出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这一行词句，眼睛里盈满了温柔的水波，思愁好比一江春水，日夜东流，没有停歇的时候。直到他实在困了，倦了，这才趴伏在桌案上，不知不觉地入睡了。</p>
拂晓时分，不等别人来唤，他就自己醒来了，招呼亲兵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然后急匆匆地穿戴起盔甲来，准备集结队伍出发。他将架子上的佩刀取下之后，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现在天快亮了，正好派人把女人送走，也算是个善了。奇怪的是，内帐里并没有任何动静，莫非是睡着了？</p>
东青来到帷幕前，伸手掀开，却见床榻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女人的踪影，看被褥还是整齐的，看来昨晚她也没有在床上睡过。诧异之下，他进了内帐，看看女人究竟躲在哪里。这个过程他是很谨慎的，一点点试探着进来，生怕被女人偷袭。</p>
不过，他马上就不再担心了，因为他仰起头来，看到女人正悬吊在梁上，脸色青紫，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悬空的身体静静地，没有一点摇晃。他先是一惊，上前摸了摸女人赤裸的脚踝，已经冰冷了。</p>
他呆愣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颓然坐下。其实，他早应该猜到这个结局了。可他低估了汉人女子的烈性，以为自己没有碰她，她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过着和以前一样平静的日子。现在看来，他真的错了。</p>
两个亲兵进来，很快就将女人僵硬的尸体抬了出去。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把她埋深一点，别被野狗扒出来吃了。"这种战乱年代，人命不如草芥，能够入土为安，也算是不错的了。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p>
"嗻！"</p>
东青也没在这里多耽搁，很快就出去集结整顿队伍，天刚刚亮的时候，大军就开拔启程，沿着大路，朝衡州方向进发。从这里到衡州，按照一天八十里的行军速度，要到明天下午方才抵达。</p>
由于女人的死，总是让他心有愧疚，总免不了想起昨晚在中军大帐里，那些同僚们的禽兽行径。对于多尼，他也总有些说不出的反感。多尼倒是心情不错，一路上和他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他的情绪是否有所反常。</p>
这一路倒也顺利，抵达衡山县住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再次集结，走了大约三十多里路，照例停下小憩。这时候从前方传来了战报，说是前锋和中军都遭遇了敌军，不过敌军一触即溃，眼下正在追击之中。</p>
东青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同时拔出佩刀来，慢慢地擦拭着。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时候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接下来恐怕要面临一场非常惨烈的恶战。</p>
多尼走到他近前，亲兵立即送上水囊来，他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然后递给东青。东青摇摇头，"我不渴。"</p>
"看你这副模样，想来又是担忧战事，怕他们中了圈套，怕咱们打不过李定国吧？"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东青的神色。</p>
东青自嘲地笑了笑，"担忧又如何，你们又不会因为我一个人反对，就改变战略的。我估计着，究竟胜负如何，不出两个时辰，就可见分晓了。"</p>
"那好，咱们就赌一把吧，赌什么好呢？"多尼转脸瞧着四周，踌躇着。</p>
"我不跟你赌，征伐大事，岂如儿戏？还设赌下注的，我看你是[三国演义]瞧多了，也学得汉人那一套。"</p>
"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我看你是怕输不敢赌吧？一个大男人，还跟娘们一样小气，得，我还懒得和你这样不爽气的人赌呢！"说着，多尼就转过身来，在东青旁边坐下，"让点地方，让我也歇歇脚。"</p>
东青挪了挪身子，不再说话，而是继续低头擦拭着佩刀。</p>
多尼看到他这副沉默模样，就猜到他为什么不高兴了，可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再想前天晚上的事情？你也是的，是不是憋得太久，把那女的折腾得狠了，害人家想不开上吊？"</p>
东青没好气地说道："笑话，我根本就没碰她一根手指头！"</p>
多尼愕然，"那...那又是怎么了？"</p>
"你还明知故问？我看大半是你之前对她侮辱过甚，否则不会这样的，我还打算天一亮就派人送她回去呢。"</p>
"呵呵，呵呵，"多尼不禁失笑，"你还真是心慈手软啊，连这也想得出。"</p>
东青抬头瞥了他一眼，"怎么想不出，对女人仁慈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p>
多尼见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就转移了方向，聊起后宫的事情来了。"对了，你这段时间和你母后有书信来往过吗？后宫可有件喜事儿呢。"</p>
"什么喜事？"东青确实没有单独写信和母亲联系过，对于现在后宫的事情自然一无所知。</p>
"怎么，你还不知道？景仁宫的淑妃娘娘在中秋节之后就传出有喜了，现在已经怀胎五个多月了，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呢？"</p>
多尼说完之后，等了一阵子，也不见东青有什么动静，于是转脸一看，赫然发现他正擦拭着刀刃的手指已经被锋利的刃口割破了，鲜血染在上面。可他却仍然似毫无知觉一样，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p>
"你傻了啊，手都割破了也不知道？...啊！怎么了，这是..."多尼的眼睛立即瞪大了，一把抓过东青那只受伤的手来，猛地掐住正在流血的小指。</p>
东青正诧异他的反应为什么这样大时，也突然注意到事情不对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他左手的小指肚上出现一个伤口，而伤口的边缘竟然在渗透着乌黑的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