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苏醒,微微挑开眼睑,眼里闪进一抹亮光。皱了皱眉,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试着移动手指,只有麻痹,完全的麻痹。
慢慢回想起昏倒前的一瞬间,谁抓住了她,谁的手掌掩住她口鼻。她的反应应该不慢,曲肘猛击向后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麻痹,瓦解了她生猛的反击,就象现在身体感觉到的没有完全退潮的麻痹,难道是……
“别动。”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发出。
精神一敛,所有的感官迅速拉回。发现自己的姿势异常,趴俯在柔软的榻上,后背清凉一片,竟是光着的。冰冷的手指不轻不重地落在背部的肌肤,带来一阵清凉和刺痛。
鼻中嗅到浅淡的血腥味,借助眼角的余光,地上半脸盆泛红的血水。转动眼珠,模糊看见幽暗的四壁。
“痛!”手指碰到了她的伤口。
“忍着点,裂开了。”还是平淡的声调,不带任何感情,“谁给你上的药,没清洗伤口,还用这种简陋的药草,不知道会在皮肤上留下疤痕吗?”
她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气,尽量使自己放松:“你想怎么样?暗月。”
“哦。”手指在她背上顿了顿,沿着红肿的伤口附近游动,传来的声音无波无澜,“没想怎么样,只是有件事,找你核实一下。”
肩背耸了耸,因为他手指游动带来的震颤。
暗月的声音静止下来,悉悉簌簌的响声,拽过薄被覆上她光溜溜的后背。不理会她略显惊讶的神情,跳到床下。
随手提过一张凳子,他很自然地坐在她对面。因为狭窄的视觉范围,小蒙的目光从黑色短靴移到衣摆,再从衣摆延升到松散斜扣的衣领,这才看到了他的脸。
还是那张年轻稚气的脸,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瞳,粉色唇瓣,黑色碎发。依旧一袭阴郁的黑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额上系了一条墨绿色的绸带。凌乱不羁的黑色短发下,若隐若现花纹图案的墨绿色绸带,遮住了额角丑陋的伤疤,也给这张稚嫩的脸平添几分狂野气息。
看见她盯住绸带看,粉色唇角嘲讽地上勾,手指点了点额头:“拜你所赐,送我的大礼。”
小蒙尴尬地将目光移开,忽略掉扎眼的绸带:“把我掳到这里来,到底想说什么?”心里暗想,看这小鬼种种举动,还是心疼他姐姐的,这样的话,自己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
“只是请你到这里来,做客而已。”暗月客客气气地回答,“知道了我要的答案,你自然可以离开。”
小蒙哦了声,更加惊疑,什么时候起,流寇的首领,竟然可以跟他有商有量了?
“其实问题很简单,我只想知道……”暗月黑漆漆的眼睛闪动道道光芒,手肘压在膝盖上,托着腮帮看她,一副孩童天真稚气的模样。
在脸上弹动着手指,暗月笑吟吟地问道:“你是谁?”
小蒙怔了怔,这样怪异的气氛下问出这种古怪问题,忽然起到冷幽默的效果,扑嗤一声,她真得笑了出来。
“我是谁?”笑得有些岔气,流寇的首领,就是这种不经事的小娃娃吗?
暗月笑容未改,嬉笑道:“是啊,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小蒙慢慢收起笑容,感觉身体回复了些力气,把滑落在床榻外的手臂举起,搁在床沿上。暗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举动。
“我叫小蒙,是你的姐姐。”她摇着头,叹息着暗月没有记性,或者,故意装傻吧!
“我的姐姐吗?”暗月不动声色地笑,笑容纯洁无邪,“她现在还躺在老屋的坟地里,请问,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跟我谈笑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