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仙官宣完旨意后便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走了,留下青丘一众尚在懵圈状态的族人。
白湫手中拿着沉甸甸的卷轴,明黄的颜色异常烫眼,导致她没有再看一遍里面内容的勇气。
青丘作为天界管辖之下的一个小部族,虽说起来享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实际上,天庭一道旨意下来,他们只有照办的份。
白琼在仙官下旨时便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却被族长一个眼神制止,这会子仙官离开,她才出声,“小湫不能去魔界,我会亲自去向天帝请罪,请他收回成命。”
白琼说完,便拉着白湫抬步欲走。
“站住!”族长大喝一声,四周凭空出现几道疾风,吹得白湫发丝乱飞,红裙翩翻。
白琼二人不得不停下来。
族长走到他们面前,表情肃穆,语气半点容不得商量,“白琼,别当你曾为天界办过几次事就可以无法无天,旨意是天帝下的,这么快就送到了青丘,就是不给青丘反悔的机会。天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怎么可能为你驳自己的颜面?你以为你算什么!”
“再者,你没听方才仙官说,这是关乎到仙魔两界的联姻,并不仅仅是我们青丘与仙界的事,现在还有个魔界掺和进来,就证明此事它毫无回旋余地。要怪就怪白湫这丫头不懂事,在仙魔议和的风口浪尖上做了如此蠢事!”
族长显然说话时显然也不如平日里淡定,看着白湫的眼神厌恶更多了几分,“你今日要是敢离开青丘半步,不出三日,我们族人都得因你遭祸!你是要我们灭族吗?”
这些话每个字都像把尖针,刺进了白琼的心脏肺腑,她生在青丘长在青丘,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青丘被灭族?
但……就非得牺牲小湫吗?
魔界,魔族……那种地方岂是小湫能去的。
好好的丫头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
白琼内心百般挣扎,还想为白湫争辩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一道不那么响,却很肯定的声音,“我嫁。”
“白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琼皱眉,转过身去与她对视,眉目间担忧大过了责怪。
此时青丘的人还未散去,白湫上前一步悄悄用手牵住白琼的指尖,“姑姑,事情是因我而起,自然要由我来承担后果,旨意已下,我嫁便是了!”
白琼一时哑然,一边的族长赞同地颔首,“白湫丫头难得懂事了一回,你放心,这次既然是关乎到仙魔两界的联姻,我青丘族自然不会让你嫁得太过寒碜。”
当事人都同意了这桩婚事,旁人自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毕竟白湫要嫁去的是魔界,那地儿可算不得什么好去处。
回到住处,白琼心里还是不舒坦,看着白湫好几回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二人什么都没说,各自睡下。
只是这一晚谁能睡得安稳?第二日早间起来,白琼与白湫顶着同款黑眼圈出现,沉默无言地坐在一处。
族里已经着手为婚事忙碌起来,仙界的礼也是一茬一茬地往青丘送。
婚事定得很着急,就在三日过后,而这场联姻显然就是仙魔界议和的一种方式,根本顾不上太多礼节。
看仙官跑来青丘的次数,恨不得昨儿个宣完旨,今儿个白湫便嫁过去才好。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成亲的日子,白琼亲自为白湫梳好妆,看着她一张娇艳的小脸儿,心中便是万般不舍,也得放下。
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白湫已经穿戴好,她平时便爱穿红衣,与族内那些白衣翩翩的女孩儿完全不一样,此时这件由仙界最好的绣娘花费三日功夫绣出来的大红嫁衣穿在她身上,半点没有喧宾夺主之感,反倒将她一张脸蛋衬得更加艳光四射。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族内的几位年长仆妇才退到门外去,给白琼二人说话的机会。
白琼拉着白湫在床沿坐下,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瞧,脑中闪现白湫小时候稚气未脱的样子,忽而眼鼻一酸。
她惯来不是个会在别人面前流泪的人,于是强忍了半晌,等那股子情绪过去了,才道:“小湫,魔界不比别的地方,你过去后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万不可像在青丘这样冲动,知道么?”
白湫穿书来,白琼是唯一一个对她掏心掏肺,百般着想的人,此刻听到这话,她眼中不由蓄上了泪。
“莫哭,哭花了妆咱们就说不成话了。”白琼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继续嘱咐,“想必你也知道,游封在魔君那并不讨喜,此次若不是阴差阳错,想来同仙界联姻的另有他人,也轮不到你。你不喜欢游封,那便少同他接触,他自小体弱,据说连魔族最低等的护卫都不如,你只消将他熬死了,之后的事情姑姑自会帮你安排。”
“总之一句话,在魔界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命最重要,低调一些方是长久之计,姑姑多半是没办法去魔界寻你,但你若有任何难处,可用此物与我传信。”
说着,白琼将一枚符咒一样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继而安慰道:“你也莫要过于担忧,你好歹是代表仙界嫁过去的,魔君现在有意同仙界休战,那便不会轻易破坏联姻,旁的我都不担心,就怕你这爱惹事的性子……”
白湫听得很认真,闻言忙道:“姑姑,我都改了,保证到魔族去低调做人,争取让他们忘了有我的存在。”
“你呀,要真能做到,我就谢天谢地了。”白琼唇角终于带了点儿笑意出来。
快要到时辰了,外头开始有人催促,白琼将那枚符咒以及一个锦囊塞到白湫手里,“收好,这里有些保命的符咒,一定要随身带好,就算去到魔界,也别把修炼的事情落下,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