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便宴,其实也是罗列山珍,朱漆窗栊下一个偌大的梨花木八仙桌,只有伍邦和李孝镰二人,厨房特意做了凤梨排骨,丝瓜鲜虾盅,冰镇绿豆百合汤等菜品倒是应时应景。窗栊外便是几株如巨伞般的翠柳,疏落的风吹过飒飒有声。
“伍相,说来小王真是惭愧,欲有事请您指点却还烦累您走一趟。”李孝镰仍是客气的紧。
“襄王哪里话,但凡您有用的到老臣的地方尽管直言。”伍邦微一欠身道。
“来来来,伍相咱们边吃边聊。”李孝镰一壁给伍邦布菜一壁转动心思打量着伍邦。
“哎,近日父皇交与我一件棘手的差事,我甚为头疼,遂想请伍相指点一二,”李孝镰道。
“指教可是万万谈不上,都是为皇上办事,如若有用的到老臣之处,襄王尽管开口,老臣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做一个权倾朝野丞相,伍邦自然也是一个心中大有沟壑之人,二人便这样你推我挡,似打太极般过着招。
“之前,河南黄泛区决堤淹死数万百姓,紧接着又爆发瘟疫,父皇遣我那六弟前去办理此事,不消说伍相定然是在此间出了不少力气,不然我那六弟断然也不会如此之快的办妥此事赢的圣心大悦啊。”李孝镰抛出这样一个话题,一直似是无意的捕捉着伍邦的神情变化。
伍邦倒是淡淡含笑道:“襄王实属高抬老臣了,臣与誉王除有同朝为官之谊外私下里并无甚交往,又何来献策之说呢?”
李孝镰寒星似的眸光微动,“哈哈,不管怎么说,我这件事伍相您可是定要费一番心思的。”
伍邦的口气人是不疾不徐,“那是,那是,老臣定当竭力。”
李孝镰手自执壶斟满酒递与伍邦口中咏哦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语歇他便双手合击,侍从曲良汉走来躬身递给李孝镰一副卷轴,李孝镰执在手中,“我知伍相素来雅达,前日我得一副《秋水山居图》想来伍相定然喜欢,今次小王特将此物赠予伍相聊表我的钦慕之情。”
伍邦瞟了几眼李孝镰手里的《秋水山居图》忙起身,“襄王,既是知我,便知此物老臣决计不敢收下,我朝律法官员来往之间银两超过一百两当属贿赂之罪杖责三十,襄王您的这副《秋水山居图》别说白银一百两,怕不是黄金一百两都有了吧,按此理推及下去,岂不是要把老臣的这把骨头打散架了么?”伍邦一边运转心思,一边面上打着哈哈。
李孝镰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伍相真会说笑,贿赂之罪原本是官员违反规则牵线搭桥,出卖朝廷利益也,小王纯粹钦慕与伍相,何来贿赂只说呢?”
伍邦即起身抱拳躬身道:“老臣,谢襄王抬爱,只是如此厚重之物恕老臣万万不敢受。”
李孝镰见盛情之下,仍然遭拒,清淡的眉宇间有一丝森冷若隐若现,他摆摆手示意曲良汉收起卷轴。
此时窗外的月光如一轮玉盘,泼泼溅溅的银色月光照的庭院地面如水镜一般,草丛里虫声唧唧,送走伍邦的李孝镰独自一人坐于餐桌前,随手抓起一角桌布抹了两把手,面皮猝的抽动了一下,“啪”一声李孝镰扯了桌布,一桌子的碟盘,菜肴溅了一地,身边的下人见此情状俱是战栗不已也不敢上前收拾残局。
“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孝镰紧抿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曲良汗抬眼偷偷打量李孝镰的脸色,待走近低声道:“王爷,待如何处之?”
李孝镰嘴角抽动道:“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能留着日后成为我的绊脚石。”说着眯起凤目望着窗外的夜色,眸光如同这漆黑的夜一般深不见底,隐约中有股杀气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