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修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讨厌一个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温和的随性的,不相信人性里全都是恶的。
可是当他看见白月,又不得不想,这世上的人,哪来的善念,全都是执念罢了。
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如果不是对话的内容,很容易就被看成一对感情平淡的夫妇,或者兄妹。
“杀了你憎恨的人以后,你要去做什么。”
“没想过。”白月呼哧哧的吃光了一大碗面条。
“也许会回到山中,好好过日子,有时候想起他,想的受不了,自己就死了吧。”
“你真的爱他?”
白月知道他是问她的丈夫。
她确定以及肯定道:“非常,哪怕是为他去死。”
陈一修冷笑。
“好吧,我帮你。”
白月并不相信他,陈一修知道。
但他不在乎,这个女孩需要他,也只能按他说的做,她的任何问题,只要是有关于贵族的,他基本都能回答上来。
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的招式一天天精进,人也一天天变得更加残忍冷漠。
他就冷漠看着,不告诉她痛苦的根源是什么。
她并不爱那个所谓的男人,陈一修看出来了,她爱的是她自己,她只是想活着。
风慢慢的吹,陈一修盯着一本医术发愣。
外面已经是盛夏,白月带着他到了天岚帝国的中心,两个人就这么过起了同居生活。
除了自由以外,不可否认陈一修过得很不错,无论他想要什么,哪怕是偶尔发脾气说连个女人都没有,白月也会冷漠的宽衣解带,直到他受不了这种压抑,喝令她把衣服穿上。
精神上的重压几乎要把他逼疯,他终于看起书,哪怕是最晦涩难懂的医学药理。
他发愣的原因是他看见一只图画本上的蝎子,漆黑的倒钩,随处可见,他不知道这是否有效,但当他翻过一页,看到那些配合比上的内容,才默默继续看下去。
他向白月索要更多的医书,换来一句没用的,我百毒不侵的嘲讽。
他不在乎。
白月更加不在乎,她的修为,已经到了不能被现有境界所衡量的地步。
不是没有人找到过这两人,长剑一出,剑下也绝没有什么枉死冤魂。
她似乎在漫无目的的寻找,距离她上次找到那个男人已经过去接近四个月了。
文德元年,五月的夏天。
天岚帝国为了和雪国争夺故国旧地,开启了一场全面战争。
这两个国家都知道,不管怎么样,谁得到陵墓,就预示着另一方的消亡。
在天岚的首都很容易感受到这种好战的气氛,陈一修默默合上书,看着窗外没完的知了,心情烦躁。
白月满身血腥味的回来,推开门。
腹部有一道剑伤。
到这里后她经常受伤,最近越来越频繁,不知道又去挑战了哪路高手,或者被人围追堵截。
这处天井宅院,倒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陈一修起床给她倒上一碗热水,脚上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
“休息几天吧。“
白月咕嘟嘟喝光了那碗热水,平静道:“我不用你可怜。”
“你是自作的,我为什么要可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