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取回自己的嫁妆,再正常不过,那老……你祖母竟用那般恶言编排我,我要去找她算账。”
沈青衿挑眉,似乎并不意外,问:“都说什么了?”
长公主不想女儿伤心,遂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沈青衿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说:“娘不说我也能猜到。无非就是说你疑心病重,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外加一个目无尊长呗。”
长公主面色一变,急声问:“你也听说了?我去撕了那帮碎嘴……”
“没听说,猜的。”沈青衿按住欲起身的长公主,说:“我早知道您要从沈家取嫁妆不会那么顺利的。”
长公主疑惑:“你早知道?知道你祖母会这样编排我?”
今日她去赴嬿国夫人的时花宴,席间却被人说了闲话,那老太婆到处跟人说她疑心病重,仗势欺人,沈家辛辛苦苦替她打理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仅一句感谢都没,还倒打一耙,怀疑沈家在账目上作假。
长公主觉得冤枉,她何时说过沈家账目作假?
“沈家不想还您的嫁妆,对外放出那些话,目的就是逼您打消取回嫁妆的心思。”
长公主取嫁妆这件事,看似主动,但因过去了十多年,主动变被动了。
所有人都会想,长公主十多年来没动过取嫁妆的心思,如今突然决定,定是跟沈家有了矛盾,心生不满。
此时若长公主说:是,我就是不满。
那别人会说:你早干嘛去了?不满意还让沈家白白帮你打理了十多年,便宜占尽就想走?
若长公主说:没有,我没有不满。
那别人也会说:没不满你取什么取?那你不是仗着势大故意折腾沈家嘛?
“哼,老太婆当我好欺负,成天在外败坏我的名声。”长公主气愤不已。
若非有个姓沈的女儿在,不好彻底断了来往,要不然长公主真懒得跟沈家人纠缠。
沈青衿若有所指道:
“娘为何断定,那些话都是祖母传出去的?”
长公主说:“自然是有证据,有人与沈家交好,自然也有人与我交好,沈家以为在外编排我的话我不知道,殊不知早就有人密告与我,每每传出难听的话,都是你祖母身边的嬷嬷。”
沈青衿闻言说:“可祖母败坏你的名声,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长公主说:“她气我克死了她儿子,撒气呢!”
“娘当初决定带我离开沈家,便是听了这话吧?”沈青衿问。
父亲去世后,母亲并没打算回公主府,后来就因为祖母身边的嬷嬷把祖母私下说的气话传了出去,母亲才气不打一处来,愤然离开沈家。
“父亲去世,东昌候府地位动摇,若有长公主坐镇,岂非更加稳妥?祖母她为何要将那些话故意传出去叫你难堪,逼你离府?”沈青衿一一分解给长公主听。
“您仔细想想,当年在沈家,最希望你离开的人是谁?是祖母吗?”
长公主有点糊涂:“不是吗?”
“当然不是!”沈青衿直接揭晓答案:“是婶娘!你若继续留在侯府,她侯夫人的头顶永远压着个长公主,她永远也成不了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只有把你气走,让你和老夫人闹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才好稳坐钓鱼台。这么多年,咱们都被她伪善的面孔给骗了。”沈青衿恨恨说。
很多事情,不死过一回根本就看不透彻。
长公主有点开悟:“你的意思是,谣言都是你婶娘放出去的,其实跟你祖母没关系?”
沈青衿说:“有些话祖母可能私下确实说过,但她未必想散播出去,而有这机会和能力的人不多。”
“那这回……”
“某人故技重施罢了。借着祖母的意思,逼你改变主意。”沈青衿肯定说。
“可为什么?侯府蒸蒸日上,难道还想压着我的嫁妆不放?”长公主问。
沈青衿说:“您嫁妆里的商铺不少,尤其还有两座码头和十几艘挂着官号的船,沈家这些年南来北往的生意,可没少走您的船,若您把嫁妆收回,这些好处他们可就不能再名正言顺的占了。”
“为了霸占这些,他们甚至都想到让人给您下五十散,您若现在如她们所愿中了那生不如死的玩意儿,会是什么下场?”
真中了那玩意儿,家财散尽是小,人都变成行尸走肉……
长公主脸色剧变:“这计好毒!”
“我待会儿就自行去别庄取!倒要看看谁敢拦我!”长公主怒道。
沈青衿再次把她拉回,解释说:
“稍安勿躁。逼狗入穷巷,狗急会跳墙。”
“别庄内外如今定然早就全都换成了沈家仆从,到处都是眼线,若娘用强去取,他们一把火把东西全烧了,事后推说走水,届时东西和账目还剩多少可就全凭他们空口白牙的去说了?”
长公主明白沈青衿的意思。
如果把那边逼急了,他们确实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别庄,里面的东西和账本她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