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桃源山脚下的时候,天刚好黑了下来。
‘张快乐,怕吗?’我问。
‘有点……’张快乐没有掩饰自己的害怕。不过却有点嘴硬。
我不过是逗逗他,但他的胆子连女人都不如,子燕就比他胆子大得多,站在一旁也不吭声,就等我发话进山了。
‘你们快看!’子燕忽的开口。
我忙朝她所指之处望了过去,以为是有突发情况,迅速把法器拿了出来,同时把他们三人护到了身后。
这里就我有些道行,必须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说自己高尚无私,但使命所在,自己必须这么做。
‘你们快看山顶。’子燕喊了一句。
我们看得清楚,在那桃源山山顶之处,山妖站着一动不动,望着我们的四人。
‘快跪下。’我大喝一声。
张快乐也不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在地上磕起了头,也不管山妖能不能听见,就说自己错了,叫山妖一定要原谅他。
张咏德见到山顶的山妖后,软身无力也快跪了下去,我忙上前一把扶住,对他说:‘别跪,山妖不会伤害你,当它还是以前的老花猫,去告个别吧’。
来之前我就明白佛老的用意,他老人家是见山妖为情成妖实在可怜,叫我带着张快乐来给山妖磕头认错,是给山妖求个心里安慰,好让山妖知道,张咏德和张快乐并没有忘记它这只曾经的老花猫。独自快活逍遥幸福去了。
我让张咏德别跪,是因为我知道没有危险,以佛老的性子,若有危险,他不会让我们独自上山。再说,他们是来和山妖告别的,跪了,意义就变了!
我的话张咏德信任无比,走上前去和山妖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山妖也不知能不能听到,站在山顶还是没动。
我跟张咏德说不会有事,其实心里也没底,我以为和山妖斗了这么多次,我没那么怕了。可再见山妖时,身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天又黑了,月亮高高刮起,正好给山顶上的山妖做了背景。看着实在诡异的很。
我摇了摇头,心想佛老不会骗我,他可是我师伯啊……
张咏德讲到动情处,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花,这辈子算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你又愿意的话,给我当儿子好吗,我张咏德的儿子’。
‘爸说的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做我弟弟好不好,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张快乐说道。
他们两人现在情到深处,没有任何虚假,对山妖所说之话全是肺腑之言,听得我和子燕是一阵伤感。
因为我怕有所变故,便一直盯着山妖,这次不用子燕提醒,我看到山妖动了,它跳了一下。
我看得真切,山妖跃起之时,正好处在月亮中间,只见它微笑着,眼角滴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不过它没有跳下来,而是朝着旁边一座山的山顶跳闪了过去,速度极快,落后,朝前方的山峰又跳闪了一下……很快消失于我们的眼前。
山妖走了,不带走一丝情感,它落下的那滴泪是对‘前世’的眷恋和张咏德之间的情感。等那滴泪消失不见,它也就真的放下了。
好一出人妖之情,我望着山妖消失不见的影子,竟有些留恋于此。
心说:妖尚且知恩图报,做人的我们,有它一半强吗?
同时觉得,佛老让我带张快乐上山给山妖道别是对的,如果我们不来,山妖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小孩子性格就是如此。怨气得不到排解,只怕为妖也凄凉悲哀。
子燕说:‘福贵,走吧,事已至此不是皆大欢喜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应该活在明天才是。’
子燕说这话我一点不觉得意外,小丫头内心承受能力比我好得多,做事也不像我一样牵扯过多的感情,爱一个人就爱的坚强不妥协,放下一个人就放得坚决果断。
我可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内心波动,忙对张咏德父子说回去吧。
父子二人擦擦眼角,三番四次回头望着远方后,四人这才打道回府回去。
‘老哥,你说山妖会到哪里去?’回去的时候,张快乐问我。
这问题算问倒我了,我哪里会知道山妖的想法,知道又如何,我也阻止不了它啊。
但不作答或随便含糊又怕张快乐胡思乱想。
忙说:‘也许是到深山里,也许是去找山神爷,也许是去寻找它的枝枝蔓蔓了吧。放心,总之它会过得很好’!
这话不算含糊,天有天规,人有人法,妖有妖处,鬼有鬼戒,五行相克,山妖自有去处。只要它放下了这段恩怨情仇,再想见到它,怕也没有那般容易了……
张快乐说:‘老哥,你说天底下真有因果存在吗?’。
我撇了他一眼,心说:经过山妖之事难道你还不确定吗!还不够深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