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翔叹息一声,说近十天来,每当凌晨两三点钟,他就开始做梦,梦境中先是出现一位美貌女子的婀娜背影,身着古装,一袭绿色的长裙,配一双明艳精致的红绣鞋,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在后背,两支凤尾金钗斜插在头顶耸起的发髻上,李仁翔被这美女的背影所吸引,便悄悄跟了过去,鼓起勇气跟她打了声招呼,那美女手持团扇,缓缓回过头来,却由于害羞故意用扇子遮住了脸庞,李仁翔焦急难耐,望眼欲穿,那女子这才将脸上的扇子缓缓移开,而当她将扇子缓缓移开时,便只见她两眼上翻,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完全是一副女鬼模样……
“每回梦到这里,我也就从一身冷汗中吓醒了,梦中醒来的我,恍恍惚惚的,魂好像在半空中飘着,心口‘突突’直跳,简直随时会死过去一样。”
李仁翔说到这儿便停顿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状如木偶,一动不动地呆坐着,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道:“十天了,就被这同样的梦,同样的人给纠缠着,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陈君毅分析道:“单说这梦本身好像也只是惊悚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如你刚才所说,一直被同样的梦,同样的人给纠缠着。这到底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这个身着古装的女子,会突然频频地出现在你最近的梦境中呢?”
李仁翔指了指地上的一只箱子,示意让陈君毅自己打开来看。
陈君毅也不犹豫,见箱子没上锁,就直接把盖子一掀,再往里面一瞧。那箱子里装着的,是一幅古代的侍女图。
拿出来一看,画的落款处题有“松溪道人”四个小字。陈君毅知道,这松溪道人是明朝时,本地一位鼎鼎有名的大书画家。松溪道人只是他许多自号中的其中一个。
“这是松溪道人的作品啊,那可值不少钱啊。还有,这画中的女子也太漂亮了吧。”陈君毅惊叹道。
李仁翔伸出手,在陈君毅面前晃了晃:“五百多万。二零一八年时,我带我老婆去上海出差,旅游,在一次拍卖会上买的。松溪道人侍女图中的女子几乎都是大美女,根据画中题字所述,这画中的女子名叫碧烟。”
陈君毅还是一头雾水,问:“那又怎么了?这跟你恶梦缠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仁翔脸上的肌肉再度扭曲,表情显得异常沉重而痛苦,他让陈君毅仔细端详画中碧烟的穿着打扮,然后又告诉陈君毅,说自己恶梦中的女子,她的穿着打扮竟跟碧烟是一模一样的,那女人只要出现在梦中,就是碧烟的这副行头,无一次例外。
陈君毅这才仔细观察起画中这位名叫碧烟的古代女子的打扮来,那身着古装的婀娜身影,斜倚在亭子的栏杆上,一袭绿色的长裙,闪耀着绿孔雀般的光亮,脚上是一双明艳精致的红绣鞋,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在后背,两支凤尾金钗斜插在头顶耸起的发髻上,手持一柄团扇抚在胸前,回眸往后深情地看着……
“这也太玄乎了吧,”陈君毅道,“按理说,你受到死去的老婆那歌声的刺激,植物神经发生紊乱,如果要做恶梦,梦到的也该是你老婆才对,怎么一个画中已经死去好几百年的古代女子,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女鬼出现在你梦中呢?”
陈君毅固然是满腹狐疑,但李仁翔却有自己的看法。他现在怀疑自己拍卖得来的这副古画,是带着某种“脏东西”的,他觉得自己是被这来自画中的“脏东西”给缠上了,无法摆脱。
陈君毅终于明白了李仁翔的意思,也多少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被吓成这样了,但面上他还是平静地说道:“仁翔,我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都表明你还是没能从夫人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你的身心还是处于失调的状态。”
然而李仁翔却否认了陈君毅的看法,他觉得夫人去世,他固然悲痛欲绝,但一来是夫人去世已有三年,他心中的创伤早已平复很多,二来是没有任何人的经历表明,亲人去世会造成恶梦缠身的后果。因此,他无法赞同陈君毅的说法,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明朝的古画带着某种神秘可怕的“脏东西”。
陈君毅见自己说服不了他,便问李仁翔接下去有何打算。
李仁翔道:“我之所以再次请你过来,是因为你们记者同志人脉广,朋友多,不知道你身边有没有比较厉害的风水大师,或者有修为的和尚、道士,我是实在喜欢这幅画,不想转让,更不想丢弃,但它带过来的‘脏东西’又不得不除,所以想拜托你,帮我找找那方面的人,看看能不能把这‘脏东西’给镇住或者除掉。”
这回陈君毅果真没有取笑李仁翔,他说的“反思了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作为新闻记者,确实不该对任何事情抱有成见,也确实应该承认,这世上还有许多未知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和现象。
于是,他一方面教李仁翔放宽心,让他睡前泡泡脚,听听音乐,看看喜剧,如此放松心情,缓解压力,以求恶梦、失眠自然好转,另一方面他也答应李仁翔,会帮他务色风水大师或者有修为的僧道。
李仁翔谢过陈君毅的好意,两人又一道吃了饭,陈君毅也就告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