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了,上车吧,我们还要赶路呢,”吴宁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起身说道。
“我们要去哪?”翟曜低声问道。
吴宁上了马车,拿起鞭子,看向道路的尽头,说道:“我看你现在也不知道去那里,索性就先跟着我走吧,我们一路往西,先去怀州,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不出两天就能到怀州的地界。”
翟曜听了后,在原地愣了片刻,最后才上了马车走进了马车内,这时又听吴宁开口说道:“你的刀剑和一些物件都放在那个箱子里了,好想里面还有一个丫头给你的东西。”
翟曜打开箱子,自己的刀剑都在里面,刀剑的旁边还有一个绣着莲花的小巧荷包,翟曜拿起荷包放在手里,上面所绣的莲花说不上有多么精美细致,但是却看的出来绣这莲花的人确实下了不少功夫,翟曜翻过荷包看向背面,只见荷包的背面绣着两个字。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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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万籁俱静的夜晚,宋希微此时身在涣兮城黄鹤楼的最高层扶栏远眺,一双桃花眼半迷着不知在看向何处,站在宋希微身后的若莯看着他的背影,双眉微蹙,神色担忧。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宋希微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若莯见状,转身拿来一件狐裘想要披在他的身上,但是宋希微却是摇了摇手,若莯本想直接为宋希微披上,但是当他看到宋希微的双眼时却还是停了下来,虽然宋希微刻意掩藏,但是从小陪伴在他身边的若莯还是察觉到了他眼底的异样,那不想让人看到的悲伤,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
宋希微时常对若莯说自己有多么的凉薄,说自己待人经常是阴狠算计,不留余地,可是没见过多大世面的若莯却从未觉得自家公子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反而有时觉得自家公子被太多的情感所束缚了,有些时候,一件明明在她看来很简单的决策,可对于宋希微来说却要反复的斟酌取舍才能决断,往往因此白白浪费心神,后来她渐渐明白了,自家公子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与她说这些话,其实只是为了骗自己罢了,他想让自己的心越来越寒,越来越硬,可终究还是有太多的人与事让他放不下了。
就在若莯心中暗暗思量的时候,宋希微突然身子一躬,跪了下来,一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紧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渐渐的,捂住嘴的那只手的手缝间渗出了鲜血,而他的脸色也在此时苍白了起来。
宋希微心中思虑本就繁杂,长年累月的如此对于心神是一种极大的消磨,而如今因为独孤泊的死更是对他的心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本来这几日一直强压着心底的情绪并不见有什么异样,可经方才的一阵凉风吹拂,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原本被自己压在心底的悲痛彻底涌了上来,紧接着一口鲜血也随之止不住的顶上了喉咙。
一旁的若莯见宋希微如此,慌张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在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把她扶进来。”若莯转过头,之间一身穿白莲绣裙的纤柔女子不知何时来到了顶楼。
若莯将宋希微扶进屋内,宋希微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女子见状,一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一边嘴里说道:“自己的身子什么样,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还敢在这么高的地方吹凉风,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宋希微还是没有搭话,女子见状,原本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到最后,只见她从小药瓶中倒出两粒墨绿色的小药丸出来,然后递到了宋希微的面前,宋希微这才抬起头看向女子,眼神中满是迷茫。
女子与宋希微对视一眼,便将头转向了一边,约莫是又想起了独孤泊临死前的情景,声音有了些哽咽的说道:“阿泊刚走,没道理再把你也搭进去。”
宋希微闻言,拿起了她掌心的两枚药丸送进了嘴里,若莯将水递给宋希微,可他却并没有接过,而是任凭那极苦的药丸在口中逐渐散开,直到那药丸彻底融化在了他的口中。
宋希微站起了身,走下了楼阁,若莯紧跟着一起走了下去,女子看着宋希微离去的身影,嘴中缓缓说道:“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走下楼的宋希微穿行在漆黑的夜里,眼神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