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瑜扯了扯贺一诺的袖子,小声说:“诺诺,你是不是喜欢……”傅公子。
“不许说,”贺一诺捂住她的嘴,又捏了捏她手指,“叫人听见。”
钱瑜内心吃惊不已,心脏砰砰跳,再一次确定贺一诺异常大胆,天不怕地不怕。
她忧心忡忡,开始替贺一诺担心,生怕别人也发现,以至春宴时玩得心不在焉,第二轮飞花词令到她的时候,一时就卡住了,没办法,罚了一杯酒。
这原是个不算难的,钱瑜脸皮薄不好意思,总觉得有人在嘲笑自己,贺一诺捏了一下她的脸,笑嘻嘻说:“阿瑜被我比下去咯。”
钱瑜瞬时不伤春悲秋了,翻了个白眼,“谁害的我?就知道欺负我。待会儿做诗,你也要挨笑的。”
贺一诺心说诗做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她是为了来见傅蕴的,旁的不值一提。
一轮诗词令又完了,乐声停,众人休息玩乐,这边可骑马投壶射箭打秋千,十分热闹。
贺一诺低头看了一眼荷包里的寿山石黄狸镇纸,一心想找个机会去傅蕴跟前转一圈,把这东西送他。
她时刻关注着对方,见傅蕴往一个地方去了,抚了抚裙子站起来,准备跟去,钱瑜唬得一跳,连忙把人拉住,“诺诺你去哪!”
“我就去看看。”
“这不好啊。”钱瑜想说不合规矩,那边是男子的场地。
贺一诺:“有不少人在围看呢,怕什么,不然阿瑜陪我一起去吧。”
春和跟得太紧,许多不方便。带着阿瑜还能打掩护。
钱瑜一万个不肯,拼命摇脑袋,她劝不住不说了怎么还能助纣为虐呢。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钱瑜还是被贺一诺带跑了,且还叫自己丫鬟把春和支一旁办事去了。
钱瑜被贺一诺拉走后,心里直后悔,她从来没错过这样的事,很是不自在。贺一诺比她大胆得多,还宽慰钱钱瑜:“今天是什么日子?流觞曲水的春宴,一年就一次,你瞧瞧哪个不多躲着说话,你就是多余担心。”
每年春宴这日的确不同以往,那些小姐们大多都很活泛开心。
但即便如此钱瑜也不敢应和贺一诺的话,就怕她越发没个顾忌起来。
“慢些,你慢些。”钱瑜一手都有些顾不得形象扶着腰。
贺一诺眼睛还追着前面那道身姿如松一样人影呢,见人终于停下来,同几个人那处说话呢,才总算停下来。
这会儿才有心放个好姐姐,替她顺了顺背说:“那儿有个秋千架,阿瑜你去坐着,我自个儿过去,只说两句话就过来。”
边说边把人牵到不远处的秋千上坐好,还嘱咐:“别乱跑啊,我马上就回来,待会儿找不着你了。”
钱瑜坐在秋千上,身体向前支了一点,侧着腰,是能看见傅蕴那边的,一颗心放下一半,咕噜说:“那你快些,我替你把风。”
说要又把自己的团扇塞在她手里,“遇见人看你就遮一下吧,仔细她们又编排你。”
“多谢你好意。”贺一诺捏着扇子走了,心里嘀咕,那些编排她的人哪一个不是嫉妒自己,可见心胸狭隘得很。
傅蕴那边很快又聚了几个人,正有两人玩投壶比赛,旁边的在围,好不热闹
好巧另一边有十几女子在投壶。
有一人看着,笑说:“你们以为哪位小姐最端淑有风范。”
这意思其实就是问哪个最美最漂亮的意思,不过贵族公子一般不这样直白,否则仿在表明自己肤浅无知只看中女子颜色。
这同时下各家的择妇求媳观点相违和,而今娶大妇先看品行贤德为上佳。
这问题一下让众人吆喝起来,连投壶都不那么认真了,一个个或含蓄克制,或朗朗坦言,说着自己认为哪位小姐最出众。
其实不少对贺一诺印象十分深刻,实则是她五官明媚扎眼,是一种见之难忘的张扬长相。
只不过在女子投壶人群里并未见到她,不能指出评价,觉有些遗憾。
又听见一人说:“我看那位穿白衣的小姐,身上有一种飘渺出尘的气质。”说着随手一指。
其他人一看,有一人笑道:“那位似是忠国公府的小姐,听闻她才情出众,学识不输男子。”
有一句话这人没说出来,说飘渺出尘却不准确,应该是有股我见犹怜的气质才对。
大家都争相议论,只有傅蕴未开口,便有人转头问他:“傅兄以为呢。”
傅蕴冷冷淡淡抬起眉眼,往那方向扫了一眼,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过片刻,听见他开口:“衣服不错。”
一时间笑声不断,难得傅大公子也开口评价某位小姐。
傅蕴丝毫不在意,只当完成了一个任务,可以让他接下来一段日子不用再被那种尖利得能刺穿人的脑袋的那张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扰。
很划算。
他知道他说这句话,几天之后大约会被传开,然后大概会经过扭曲便一层意思。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傅蕴甚至转身就能将这件事抛开忘掉。
傅蕴抛开那些,牵了一匹马往马道那边走去。
这日以往最多人,偏偏今日最冷清,一个人都没有。
贺一诺看准机会,一溜冲到前头,猫在马道旁的斜坡树丛中,还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
傅蕴骑在一匹黑色骏马走过来,正要扬蹄飞奔,贺一诺便将小石块一颗一颗向前咋去,正砸在那儿的前面。
一颗接着一颗,啪嗒,啪嗒,啪嗒。
马儿乖巧立着,不往前走了,还打了响鼻。
傅蕴从马上下来,看向斜坡方向。
那地方是藏不住人的,况贺一诺也没打算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