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有话说,但是,同知已经将他阻住了。
“王二之,你身为本县生员,竟然敢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大约,这就是你心中所想吧!你既然心地如此卑劣,那么……”
他打断了姿先生,但是,话说到这里,王二之却是又打断了他。王二之这时开口说道:“大人,你为什么不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难道大人还怕我说出什么真正有道理的话出来吗?”
王二之这是故意激孙焕文,目的就是让孙焕文听他把话说完。
孙焕文听到王二之这么说,他是住了口,冷冷地看着王二之,他道:“纵是你舌绽莲花,难道还能把这事说出花来?你如此厚颜无耻,实在不足以让你济身于县学之内,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只不过,今日本府要将你开出县学,这大概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
他把这话先撂在这里,王二之,必须要被开除。但是,话他却还是要容许王二之说,不然,他这一个同知,岂非是要被人说成是独断专行?
姿先生对此,也是只能跌足,这个王二之,毕竟是少年心性,如此的不稳重。忍一时风平浪静,他怎么就不知道这种人生哲学呢?
但是,此时说起这些,也已经是晚了。况且年轻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姿先生心里,是忍不住惋惜。
但是王二之却对同知的话,并不以为意。他是目不斜视地直盯着孙同知,侃侃而谈道:“大凡绘画,都是美术,美术有开启人类智识的巨大功效,同时拨乱反正,让人向上,奋发。”
“美者,先见之于人的眼睛,再直诉诸于人的心灵。凡是美丽的事物,必将唤醒人类心灵中最光辉正面的一面,使人受到熏陶。学生初见此画时,深受震撼。其他人,若是毫无所感,那只能说明他心智愚昧,不足以言。见美画而不知启发者,皆蒙昧之徒也。或者是不甚走心,只观其形,未见其意。我岂非对这般人物,可叹也夫?”
他这么一番话,听得孙同知是勃然变色。其实王二之这番话,简直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讥讽别人看不懂这幅画。
这是人性的缺失,这是道德的沦丧。见美而不心动,真是禽兽不如。
这么大而化之的谈论这件事,孙同知如何能不怒?就见孙同知是冷冷说道:“果然是无耻之徒,信口开河。只是,今日你说不出一个切实的道理出来,这一顿处罚,你是跑不了的。”
王二之等的就是孙同知这句话,他道:“同知大人,今日这事,我若没有道理,便也不说了。只是,这明明是一幅佳作,大人先生等人,却为何说这是一幅淫画?”
“吾初见此画时,便是深受震动,仿佛杳冥中,一名神女出现于吾的面前,仪态万方,不可一世。吾顿时是心神开阔,文思泉涌,仿佛天下文气,俱汇聚于吾笔端。此谓天人感应,一般凡夫俗子,怕未必会有这样的体验。”
“于当时心中所起文句,历历仍在目前。学生斗胆,乞借同知大人此处纸笔,将之书写出来。大人先生们一看,自然知道,学生当时,是否受到熏陶。而一幅能够开启学生明智的图画,却被诸位判定为是淫画,是否恰当。”
“失礼了!”
说到这里,王二之紧走两步,来到了同知的桌案前,同知厅里,戒备森严,王二之一介书生,同知也不惧他,任王二之取了纸笔,孙同知倒是要看看,王二之要如何作为。
就见王二之是在白纸之上,笔走龙蛇,奋笔疾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