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男孩飘然来到暗妃宵的灵体旁。他低头注视着那团挣扎的黑色烟雾，清灵遽黑的眼中，现出一丝促狭。</p>
“阿宵……”他轻声道，“……你心里想的，我都懂，所以将你释放出去的时候，我给了你最无足轻重的部分。”看到那团黑色烟雾挣扎得更为激烈，他薄薄的嘴唇咧开，无辜孩童样的脸庞上，露出开心烂漫的笑容，“……你说，我现在是要你回到我这里，还是让你就这样消失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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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声音，都一字不落传入宝芙耳中。她看到，失去躯壳寄存的暗妃宵灵体，确实正在逐渐缩小，颜色也变得稀淡。</p>
她理解了，暗妃宵为何要耗费千年乃至更久的光阴，苦心等待和寻觅一个最适合的躯体。</p>
看情形，如果没有可以托身的**，灵体是无法继续存在的。</p>
想到这里，她茅塞顿开，做了一个大胆臆测：黑暗之神的本相，应该也是灵体。</p>
正因如此，他需要合适的躯壳来容纳自己。至于那个男孩，只是他制造的假身体，一个由精神意念合成的虚幻影像。这种临时躯壳，自然远远不能和独孤明那样拥有强大机能，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肉身相媲美。</p>
“……你猜对了一点……”</p>
宝芙脑中，这时蓦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女子声音。她怔了怔，不禁低声轻问。</p>
“……暗妃宵，你怎么在这里……”</p>
这个好像随时都会湮灭的声音，正是暗妃宵。但宝芙看到，暗妃宵此刻仅剩的灵体，正在吴姬天门之外，已经快要消散。</p>
“是我……”细若游丝的女声再次响起，“……放心，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抢你的身体了。你没发现吗，我完蛋了，我已经飘散得到处都是了……”</p>
宝芙静了静，果然感觉到，四周的虚空中，有许多极为微小熟悉的气息，的确是暗妃宵。</p>
从当初那个单白懵懂的普通少女，她现在已历经无数奇异惊诡，却是第一次看到，什么叫做魂飞魄散。</p>
不过，吴姬天门是一种既非空间也非时间的存在，暗妃宵的碎散魂灵，竟然能从黑暗之神在无尽塔底的心界穿越到此。</p>
既能进入她的思想，暗妃宵碎散的魂魄，自然也能瞭解她此时的迷惑，宝芙又听到暗妃宵的声音。</p>
“……我现在已经是死灵，你自然可以连通我……呵呵，你和我，果然是不同。”</p>
宝芙听得出，暗妃宵最后那辛酸哀凉的语气。</p>
她先是微微纳闷，但随即稍一细思，便觉得自己确实和暗妃宵有所不同。</p>
根据黑暗之神的说辞，她与暗妃宵都源自于他。可是暗妃宵的**，能被她的族人毁灭，而宝芙自己却死而复生，成为类似僵尸的嗜血怪物。不仅如此，只怕每位由黑暗力量分化出的女子，都具有各个不同的异禀。</p>
随着一缕不安的悸动，宝芙抬眼看到，吴姬天门外的男孩似乎觉察到什么，他蓦地伸手去抓暗妃宵残余的黑色灵体。</p>
那些烟雾般的东西本就虚无缥缈，一触即碎，顿时化为乌有。</p>
男孩待在原地，脑袋微侧，蹙眉想了想，忽然大声道。</p>
“宝芙，你吸收死灵，是真想和我做对了——你就不为你那些朋友考虑吗，还有代替你成为祭品，被锁在焚境的阿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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