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刀锋更要锐利无情的言辞,如同皮鞭,在宝芙心头抽了狠狠一记。</p>
沉溺于独孤明的温柔宠爱中,她早已忘记,他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就如同他们初遇之时。</p>
在那个画展中,面对生命垂危的她,他如同陌生人,对他和她的渊源,只字不提。</p>
五百年前的军帐里,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要将她禁锢毁灭。</p>
如今,她已经向他交出全部自己,与他缔结盟约,他却突然待她如此绝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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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一声闷响传来。是成易抄起悬挂在墙上的长刀,刺进那巫女僵尸的心脏,使巫女僵尸两半想要汇合的身体,登时化为灰烬。</p>
调转刀柄,成易将刀刃直指独孤明,沉声道。</p>
“太子殿下,我发誓要追随你,这个誓言,直到此刻也不会改变——所以,我要知道,你这样对待夫人的理由！”</p>
宝芙惊讶至极,想不到成易这时,竟然出面质问独孤明。</p>
独孤明雪白纯净,除了墨眉漆目和红唇,不糅含一缕杂色的俊美脸庞,这时隐隐浮起丝微笑。</p>
“但我,却没有对你解释的必要。”</p>
他低哑话音刚落,只听噼噼啪啪数声脆响,成易手中那把纯钢长刀,竟霎时碎裂。</p>
宝芙眼前一阵寒光闪烁,等她眼睛终于能看清时,发现成易的身体,已经被数截断刀穿过。</p>
而他被断刀叉透的部位,距离心脏,仅仅只有毫厘。</p>
浑身是血的成易,跪倒在地,抬头注视着独孤明。虽然他心中早有所备,但看到独孤明认真对自己下手,仍是难免痛心不甘。</p>
倏地凉风微动,独孤明修长峻拔的身影,已经立在成易面前。</p>
此刻,他手中也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刀。这把雁翎腰刀,与成易刚才使用的那把刀,原为子母刀。此刻母刀已毁,握在独孤明手中的,是子刀。独孤明将刀锋对着成易,面色岑寂,静静道。</p>
“……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他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宝芙,神情异常淡漠,“……我已经厌倦了自己伪善的仁慈。厌倦日复一日克制自己嗜血的**。厌倦了无聊的爱情和女人——所以,我要毁灭这一切。”</p>
独孤明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冷静和优雅,寂然陈说。</p>
默默伫立的宝芙,已经蒋如块石头。</p>
但她的心,却仍是不能像石头那般坚硬,刀枪不入。独孤明每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比刀锋还要锐利,砍割着她。</p>
以前她知道自己软弱,很容易被人刺伤。</p>
却从没像此刻,她感到自己是如此软弱。软弱到她想要匍匐在独孤明脚下,卑微地恳求他,哪怕是施舍也好,继续爱她。</p>
注视着,他依旧如昔的脸庞,她泪眼朦胧,想要再叫一次他的名字,嗓子却忽然哑住。</p>
“你再胡说一次试试！”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成易,蓦地发出低吼,他神情愤怒,瞪着独孤明,“太子殿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如果你一定要这样伤害夫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p>
成易这几句话,顷刻让宝芙竭力强忍的泪水,霎时滚滚泻落。</p>
这种时候,得到成易温暖坚定的支持,让她既感动,又感激。</p>
但无论是谁,谁又说了什么,对独孤明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那张神情岑寂,俊美无俦的雪色脸庞,冷漠得就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白玉雕像。半字不发,他漆黑的眼眸中,霎那划过一丝残酷的杀意。</p>
宝芙被嚇呆了,在独孤明举起手臂,挥动长刀的一刹,她冲过去挡住成易。</p>
寒光在她眼前闪耀,她下意识用手挡住脸部。</p>
耳边忽然什么也听不到,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看到了,她在他的刀刃下,也没有收刀。</p>
刀刃的死黑阴影朝她压下,她耳中听到碎裂的声音。</p>
鲜浓的红色,在她眼前水雾般散开。她知道,碎了的,不仅是她的骨头,还有那枚,他赠给她的血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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