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拳头,放松,再攥紧。她两手交握在一起,指尖触到那颗冰凉凉的,没有温度的血钻时,她终于能安定下来,给自己鼓气: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p>
大步朝前走过去,一直到他们身旁停下,她低声道。</p>
“明。”</p>
正难分难舍的独孤明和夏红菲,好像这时才意识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存在。</p>
松开夏红菲,任由她微微喘着气,慵懒偎靠在他的胸膛,独孤明缓缓转过头,看了宝芙一眼。</p>
他那双漆黑眼睛里的静漠,使宝芙登时有种,被人抛落悬崖之底的感觉。</p>
她从前总认为,别人说他冷酷无情,只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他而已。可是此刻,她明白她错了。</p>
那只是因为,他从没用如此冷酷无情的眼神,看过她。</p>
她刚刚已经领略,被他用那种目光注视的滋味。</p>
看着他像是遗忘了她一般,漫不经心将视线从她脸上转开,她接着说。</p>
“……明,我什么都可以承受——我知道你做的事,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你的妻子,只想求你,让我帮你分担。”</p>
她傻,但也不是真傻。她很清楚,独孤明有许多内幕,都对她隐瞒。</p>
而不去刨根问底,是因为她懂得,他做每件事的动机,都是为她。</p>
他此刻抱着的女人是谁,她不想介意。她只希望,他能将她真正视为,他生命的一部分。</p>
面临的未来,哪怕只有覆灭这一条路,她也想和他一起,手挽手走到尽头。</p>
而不是继续躲在他身后,由他独力背负,所有灾难。</p>
如同现在,他抱住神女妈妈夏红菲的原因,或许是他受到夏红菲的控制,或许是他违心却必须做。</p>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独孤明始终岑寂,没有理睬她。</p>
凝视着他俊美的侧颜,垂落覆遮在鼻梁上的几绺黑发,长而浓密的柔软睫毛……这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属于他的细枝末叶,越是触动她记忆中的那些温柔,就越是让她心如刀绞。</p>
脑中残存的自尊,敦促她什么都不要再说,立刻转身离开。</p>
但心底的迷恋,却使她执意坚持。她不要像曾经扔下阿灭那样,再次选择逃跑。她要留在独孤明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留在他身边。</p>
这时,夏红菲低低的笑声响起。</p>
“我的女儿,你想太多了。”她依然娇慵趴在独孤明胸口,抬起妩媚如水的眼睛,看着宝芙,“明,只是做回他自己而已。”</p>
“做回自己……”</p>
宝芙愣了愣。</p>
但随即,她便看到独孤明起身。朦胧的灯光,笼照着他轮廓优美强壮的身体。在他颈部与胸部相连的位置,赫然盘踞着一条狰狞的黑色蛇印。</p>
他身上的黑癍虽然消失了,但那道黑暗咒语造成的蛇印,却依然清晰存留。</p>
一声女子的闷哑呻吟,蓦地响起,浓重的血腥味,弥漫整座地室。</p>
只见独孤明抓着一名巫女,牙齿刺穿她的颈动脉。那可怜女人颓然挣动片刻,便昏厥在独孤明臂弯里,接受他的死亡之吻。</p>
其余的巫女虽然惊恐,却都葆持沉默,没有采取任何举措营救同伴。</p>
而她们的首领戈绵,似乎是没有看到发生的事一般,面无表情。</p>
像只野兽一样啜饮鲜血的独孤明,抬起眸色已经转为暗红的眼睛,朝宝芙看过来。</p>
他那两道冷酷残忍,只有毁灭**的目光,宛如两块燃烧的火炭,烫炙着宝芙的心。她哆嗦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就是那个,她曾经在噩梦中见过的,身上爬着黑色蛇纹的邪恶男子。</p>
支颐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的夏红菲,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副情景,发出满意的咯笑声。</p>
“独孤家精心磨造的利刃,终于恢复他的本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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