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那淡淡腥咸,又透着锈甜的味道,宝芙意识到,有人流血。</p>
她恍惚听到妈妈夏红菲在说什么,但没听清,因为她的注意力,此刻都被成易和莫难吸引。</p>
果然,流血的是成易。他受到致命伤,心脏被袭,而给予他这一击的是莫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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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芙看得出,莫难只需稍稍再用一分力,成易的心脏就会在瞬间被捏爆。但莫难的行动,却突然凝固了似的。</p>
这说明,虽然受到妈妈夏红菲的精神操控,可莫难还没有丧失全部心智,她残存的神识,在负隅顽抗。</p>
拒绝执行妈妈夏红菲的命令,杀死她珍爱的伙伴。</p>
宝芙可以感受到,妈妈夏红菲对莫难施行的脑波操纵。那是股非常巨大的,摧毁性的精神力。</p>
妈妈是神,而莫难只是低等的不腐物。毫无疑问,在这场悬殊的较量中,莫难是赢不了的。</p>
宝芙感到一阵无力的悲哀和疲倦。</p>
她想,其实就连莫难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赢不了。她不太明白,已经知道结局是输,已经知道人世终是苦难,莫难为什么还要徒劳挣扎。</p>
挣扎很愚蠢,只能使自己更痛苦。</p>
不过,让宝芙感到错愕的,是此刻映入眼帘的,成易的笑容。</p>
这家伙总是如此,在即将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杀死之际,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p>
他温柔地凝视着莫难,目光中没有一丝怨责,甚至连痛苦和惊讶都没有。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分明是在说,他希望莫难不要为此内疚。他要她明白,他在最后一刻,也是愉快的。</p>
这就等于。他在对她说那三个字:我爱你。</p>
有种奇特的,暖暖的,被融化的感觉。宝芙的心微微颤栗。就像在黑暗中看到阳光照进来。</p>
她想起,有人也这样眷恋她。珍惜她,为她付出一切。</p>
如果她继续这样自暴自弃,会让爱她的人,还在等着她的人伤透心。她下意识的,一只手覆盖在另一只手背上,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坚硬硌人的血钻。这一刹那。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了一下,她猛然惊醒,暗暗咒骂自己:她怎么可以蠢到,抛弃那个与她缔结生命盟约的男人。</p>
她的目光。落到依然静静沉睡的独孤明身上。</p>
现在她的命,不单单属于她自己,也属于他。</p>
咕兹一声,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莫难的手臂。倏地从成易胸膛中抽出。</p>
她成功了！她挣脱神女妈妈的精神桎梏,恢复自主意识,没有亲手杀死她所爱的同伴。</p>
莫难和成易,几乎立刻就拥抱在一起,互相凝视。彼此眼眸中,都流露出惊喜。</p>
随后,他们同时转头,默默凝望着宝芙,那眼神中,充满许许多多,不需要用语言表述的东西。</p>
但最多的,是从灵魂深处,对宝芙的全然接纳。</p>
在刚才千钧一发的关头,是宝芙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击败妈妈夏红菲的精神力,帮助莫难,救了成易。</p>
夏红菲神态安娴的脸庞,这时略微显出愠色。</p>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凶恶,狠狠瞪着宝芙,厉声道。</p>
“我说过,我是这里的女王,谁都不许反抗我！”</p>
事情会变成这样,宝芙也略感意外。她起初压根没想到,自己在情急中动用的精神力,竟然能战胜妈妈。</p>
一旦做出决定,没有先前的消沉悲哀,心情反而变得平静,她直视着妈妈夏红菲,轻声开口。</p>
“我不承认你是女王。”</p>
看到妈妈夏红菲突然神情僵硬的脸,宝芙忽然觉得心情格外好。</p>
原来,她不必一直扮演,可怜兮兮的,受尽欺负的角色。只要她肯站起来反抗,为自己发声,事情是会改变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