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惹人注意。</p>
现在,数道充满诧异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扎在她身上。</p>
那都是女人的。她们会注意到她,全赖坐在她身边的男人。</p>
男人长成夜辉这样,虽不是红颜,却是祸水。</p>
那张和独孤明轩轾难分,但是因为外貌年长,透出成熟气息的脸庞。那身仿佛自幽暗古堡中熏染出来的,百合般的高贵纯雅气息。</p>
女人不被他吸引很难。</p>
若是没有见过独孤明,宝芙估计自己,也会被这种妖孽迷得昏溃。所以,她可以理解那些女人的心情。坐在这种男人身边,竟然穿得像只旧酱油瓶,是有多粗俗可鄙。</p>
咬着吸管,觑着眼前俊美男人,她克制住自己,想一脚踹飞他的冲动。</p>
“教授,我等的人不是你。”</p>
任何知趣的人,听到这一点儿也不委婉的逐客令时,都应该起身走人。夜辉不但没有离开,还径自叫过侍者点单。</p>
“我想,你也不是在等独孤灭。”</p>
夜辉的眼神,有意无意朝楼上瞟了瞟,唇边露出丝淡淡笑意。</p>
宝芙知道他刚才全看见了。这男人似乎对什么都了然于心。当初,正是他提示她,阿灭的失忆是伪装。</p>
她知道,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灰暗,没有逃脱他的眼睛。</p>
“那,你又在等谁?”</p>
“我没有等人的习惯。”夜辉啜了口杯中的浅红色液体,似乎不大喜欢那味道,“我是来狩猎的。”</p>
放下酒杯,他径直伸手,攫住宝芙的下巴,双唇印上她的双唇。</p>
宝芙一时眩晕,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p>
因为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而夜辉的吻技,确实也堪称一流。</p>
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感到享受。</p>
等他面带得色,放开嘴唇和大脑,甚至身体都发麻的她时,她感到远处有一双黝黯的眼睛,正看着她。</p>
宝芙抬起头,略有姓茫迷乱的视线,和阿灭锐利明亮的视线,在半空中直直交汇。</p>
从他微敞开的衣领中。她看到一线银亮。</p>
她没想到,和妓女在一起时,他还会戴着那条银色十字架。</p>
不过。那两个女人应该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怎么会在这种时刻,放他离开。宝芙注意到,他脖颈上有细细的淡蔻色痕迹。</p>
那种小猫似的挠伤,很明显。是女人的指甲造成。</p>
宝芙站起身,经过夜辉身畔时,她丢下一句。</p>
“这里很闷,我到外面透透气。”</p>
从一座到处都散发着香水与荷尔蒙,酒精与各色体味的房间走出来,会感到哪里的空气。都清新犹如纯氧。</p>
僻静的巷道中,黑暗角落里,传来野猫撩人的哀鸣。</p>
宝芙背倚着粗粝的墙壁。双臂勾住夜辉的颈子,和他急切的厮磨,唇舌交缠。</p>
清冷的月光,斜斜照在地上。</p>
翻倒的垃圾桶。废置不用的街头自动售货机。被打破的广告橱窗。这些白日时分,看上去既廉价又毫不起眼的破烂。在月光下,变得光怪狰狞。</p>
男人颀长的身影。少女娇柔的身影,与这异色陆离的世界,融为一体。</p>
看着夜辉脱掉衣服,露出肌理坚实优美的上身时,宝芙忽然意识到,她真的很过火。</p>
和自己的教授,在小镇无人的街道乱来,自然不是犯罪。</p>
但,却并不如想象中的快乐。</p>
觉察到她的异样,夜辉停下来。因为**被硬性终止,他的嗓音变得粗哑暗沉。</p>
“别自寻烦恼,我们又不是僵尸,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人生?”</p>
“我从不自寻烦恼……”宝芙弯唇,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浅淡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就是个烦恼。”</p>
她看看夜辉扔在地上的衣服和裤子,真心觉得自己很不道德。</p>
教授都举枪了,她却临阵变卦。</p>
只能默默地祝福,他的前列腺健康。</p>
“我可以帮你……”夜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回去抓住那两个女人的头发,把她们从独孤灭的床上揍下来——因为你打不过独孤灭,我也打不过。”</p>
宝芙的脚步稍稍停顿。</p>
果然夜辉这副玻璃心肝,什么都明白。</p>
她不禁想,他刚才在夜店里吻她,也是故意做给阿灭看的。</p>
“为什么帮我?”</p>
“我是绅士。”夜辉一面系着衬衫的扣子,一面走过来,对她微笑,“对危难中的女人施以援手,是我的天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