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莲只开放在阳光里,明月下只开放夜菏。</p>
——摘自《沙恭达罗》</p>
迦梨陀娑</p>
雷赤乌一言不发,将戈君身上残余的女萝藤蔓,清理干净。然后,他突然跪匐在戈君面前。就在戈君愣怔的时候,他蓦地一把搂住她的腰。戈君只感到,自己隆起的腹部,被他的脸颊轻轻覆压住。</p>
他的大掌和嘴唇,隔着一层细薄的棉布,小心翼翼研磨过,她已经显山露水,略见半圆的肚</p>
自皮肤上传来的温柔悸动,让戈君苍白的脸颊,蓦地熨蒸起,澳热似的绯红。</p>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应到什么。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又在母亲狭窄的天地中,轻微舒展了下拳脚。</p>
紧贴着戈君肚皮的雷赤乌,立刻感觉到了。</p>
他黝黯眼底,霎那亮了亮。</p>
随即他站起身,低头凝视着戈君,只见她原本秀美细致的脸蛋,已经污渍斑斑,还有轻微的擦伤和淤青。</p>
而她那双幽黑清亮的眸子,也淡淡翳霾着一层,与她年纪不符的忧伤。</p>
短暂时日不见。他记忆中,那个略带青涩的少年巫女,已经骤然蜕变成,一个散发着些许成熟韵味的女子。</p>
沉默片遐,他嘴唇微掀,低沉的声音响起。</p>
“让你受苦了。”</p>
戈君闻言,那双幽黑的大眼睛,刹那泪光氤氲。然而她强自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摇摇头,朝雷赤乌身后望去。</p>
如夜正站在那里,目光阴幽,注视着他们。</p>
此刻,她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从前的模样。黑色女萝,繁衍遍布她的灵体。连她的秀发,都变成一根根蛇形的枝蔓,在流动的萤光中,曼摇轻舞。</p>
而她那张娇艳的脸庞,此刻纵横交错,浮现着数道,蜿蜒的黑色瘢痕。</p>
只见她微一咧嘴,露出两排细密白牙。那些曾经闪烁着美丽光泽的贝齿,此刻都已化为。末端呈现尖梢状的叶形。</p>
“相公,你究竟爱过谁?”如夜变得喑暗的声音,低低传来。“你的第一个妻子,戈家虎巫女,我,还有这位戈君姑娘。我们,难道都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p>
雷赤乌是一只不死僵尸,他漫长的生命中,先后已经与三位女子结缘。</p>
其中,戈家虎巫女与他阴差阳错,谱成一段露水时,他家中已有元配。发妻执意不愿。雷赤乌迎娶虎巫女进门,甚至以死相胁。</p>
因此雷赤乌坚辞虎巫女,导致虎巫女埋恨在心。竟引起巫族与亡魂族。一场险些让两族都覆亡的战争。</p>
那场战争中,雷赤乌最终逼不得已,亲手杀死虎巫女。</p>
直至他的发妻白首归西,他便孑然一身。独孤无咎别有用心,将如夜送到他身边时。他已独自渡过,将近五百年。</p>
如夜知道。雷赤乌对每一位,曾经陪伴过他的女子,都会倾心相予。</p>
然而他却没有,将她们之中任何一人,转变成长生不死的僵尸。</p>
面对如夜的质问,雷赤乌并不回答,他转身走到如夜身旁。如夜身上那些黑色藤蔓,立刻将他抓住。</p>
他也不挣扎,只是望着如夜,淡淡道。</p>
“夫人,咱们是不是该送客了?”</p>
雷赤乌此言一出,戈君顿时呆住。</p>
她明白,如夜已经没救了。而雷赤乌这是立意,要陪如夜一起灭亡。</p>
周围的幽暗中,立刻刷刷涌来,数根纤长的黑色藤蔓,将戈君再次卷裹住。戈君挣扎着,大声喊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