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亚！”</p>
一团微微蠕动的事物,噗通一声掉落在宝芙眼前,仔细的辨认一番,她惊呼。</p>
那个遍体鳞伤,脸肿的像颗猪头的男人,正是森亚。</p>
大概是他走运,被离咬了后并没有死,也没有变成僵尸。和僵尸亲密接触了这么久,宝芙知道有些高等僵尸,是不会轻易把尸毒传给人类的。但森亚现在的情形,比被吸成干尸或是变成僵尸,还要苦不堪言。因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男子,是个比鬼还要恐怖的人。</p>
飞飞是直接从楼上跳下来的,一个利落敏捷的蹲身,落在森亚的脸颊旁。</p>
还没有失去知觉的森亚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意,眼中立刻流露出深深地悔恨,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哭泣哀告。</p>
“饶了我……飞飞大爷,求求你,饶了我……”</p>
宝芙顿时明白了,森亚那一身青红?熟档纳撕郏?前菟??汀9植坏靡恢泵患?椒煞傻挠白樱??此?歉烧飧鋈チ恕?p> “飞飞,足够了。”这时司徒炎带着一丝叹息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p>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伏魔者飞奔下楼,将哀嚎的森亚拖走。</p>
族长司徒炎出面干预,飞飞这才作罢。否则,宝芙怀疑他会用森亚来实验人类历史上所有失传的酷刑。</p>
飞飞转脸,朝有些心惊胆战的宝芙看过来,两道好看的刀眉,朝眉头中心紧蹙。</p>
“你怎么还在这儿?”</p>
低沉的声音中包含着焦躁,这分明就是责备的腔调。</p>
宝芙知道,他是不满,她仍逗留在无尽之塔。因为像她这样既无能又多事的女人,只能到处添乱。她猜,他就是这么看她的。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飞飞,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恶劣。</p>
但他也大可不必,一直用这种刺人的眼神盯着她。</p>
识时务者为俊杰。宝芙觉得,在一个看到她就像忍受瘟疫折磨的人面前,还是尽快遁走为上善。于是她带着如夜,匆匆从飞飞身旁绕过。就在她的肩,轻轻擦过他的肩臂时,一缕散发着淡淡腥咸的汗味儿,冲入她的鼻腔。这意味着,飞飞今夜和司徒静虚一样,都经过一场苦战。</p>
宝芙的脚步,稍稍停顿了那么一霎。</p>
不管他是如何看待她,她会永远的感激他:不顾艰险,为救她所做的一切。</p>
蓦地,宝芙觉得腕子一紧,被五道钢筋似的手指,一把扯住。</p>
“对不起！”飞飞有点儿嘶哑的声音,飘入她耳中,“今天晚上,我不该对你说那邢话。”</p>
他竟然,为今夜在囚室中说过的那些言语道歉。</p>
宝芙登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位飞飞大爷的脾气,真是变幻莫测,一忽儿晴天一忽儿雨天。</p>
好在她并不想和他计较。</p>
“不是废话啦。”宝芙抬起头,认真的,凝视着飞飞的眼睛,对他粲然一笑,“你是好意,我都知道的,谢谢。”</p>
飞飞怔了怔,两道深透的目光,仿佛两把犀利的刀,直直看进宝芙那双乌黑的眸子。</p>
那眼神,让宝芙有种浑身的毛孔都被一览无余的感觉。</p>
她白皙皎洁的脸庞,腾地浮起两团淡淡的红晕。就算她脸皮再厚,也消受不起这样被人盯着看。</p>
特别是此刻,她好像第一次看清飞飞的长相。</p>
公道而言,他英俊,英俊,还是英俊。并不比独孤明或是阿灭逊色,甚至给人的感觉更明朗。</p>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p>
一股淡淡的哀伤,爬上她心头。</p>
宝芙很清楚,她的心已经没有办法,再和从前一样自由。曾经,那懵懂少女无邪的欢乐,不知什么时候长着翅膀悄悄溜走了。有一道又沉又重的枷锁,现在困住她。她完全知道,那是什么,却不能去开启。也许,她会这样,一直戴着这道枷锁活下去。</p>
“喂！你,其实很不开心吧……”</p>
就在这时,似乎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什么,飞飞轻声问。</p>
宝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在那一刹,她从飞飞的声音和眼神中,感受到某种令人心悸的温暖。忙将自己的手从飞飞的手中抽出,她丢给他一个不染阴霾的笑容,转身跑上楼梯。就在楼梯的拐角,雷赤乌高大的身影,赫然映入她眼帘。</p>
他似乎是一直站在那里,耐心等她。</p>
或者说,等和她在一起的如夜。</p>
瞬息万变的,不单只是这个世界,还有人的心态。</p>
因为知晓了如夜和雷赤乌的秘密。宝芙忽然觉得,此刻她眼中的雷赤乌,和往昔的沉着冷静,从容安然大不相同。</p>
他幽暗的眼神中,深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p>
“我会再来找你……”</p>
对宝芙传送了一个脑电波,如夜张开翅膀,落回雷赤乌的肩头。</p>
雷赤乌对宝芙微微颔首致意,便转身离开。他依然像一座高大的山,守护着他肩头那个娇小的身影。但是,这副曾经美得几乎就是永恒的画面,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疏离。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在那相依相偎的两人之间,切割出一道深深的,再也无法弥补的裂痕。</p>
看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宝芙心里,仿佛坠着一块千斤巨石。</p>
脑中忽然晃过一个念头:也许,受到折磨和伤害的,不只是如夜一个人。也许,雷赤乌比她承受的更多。</p>
但愿,如夜说要杀掉雷赤乌和那个“三小姐”的事,最终只是说说。</p>
万一如果……如果那个如果的话,到底要怎么办呢。</p>
宝芙可不想被牵扯进一桩谋杀亲夫的案件中,她也不想如夜成为一个杀人凶手。她必须想方设法,让如夜重新找回理性。</p>
这件事,棘手得让宝芙想剁掉自己的手。不过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她还有比这更棘手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