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灭自己应该也很清楚,所谓的僵尸袭人,只不过是个藉口。</p>
他们更害怕的,是阿灭本身。</p>
“……阿灭,你自己有感觉吗,毁灭之灵,什么时候会发作?”</p>
宝芙停住脚步,拽着阿灭的胳膊,低下头,目光停留在阿灭右臂那条深红色的龙纹上,她不是瞎子,早已经注意到,那条龙的颜色,越来越深。</p>
与此同时,相应的是,阿灭越来越苍白的脸色。</p>
还有,她能察觉出,他是刻意控制,才使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急促。握着他的手时,她感到他皮肤的温度,忽冷忽热。</p>
即使对医学毫无所知,宝芙也明白,一个人身体忽冷忽热,是阴阳两虚的表象。</p>
但阿灭这个年纪,和他平时的体能,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症状的。</p>
她打了个寒噤,脑海中冒出独孤明说过的那句话:毁灭之灵,已经渴了很久了,如果再喝不到人血,它就会吃掉阿灭。</p>
所谓的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也许就是这个意思。</p>
“包袱……”就在这时,阿灭把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去,“……不要再靠近我了,回你自己的生活吧,我会给你带来危险。”</p>
类似的话,宝芙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听到过很多次。</p>
独孤明、戈君……现在轮到阿灭了,他们都把她当成一个需要隔离的弱智儿童,把她排斥在一堵透明的玻璃墙后。</p>
她只能透过那堵墙,望着他们,却不能参与其中,和他们一起。</p>
这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这么挫败,无能。</p>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p>
宝芙再次紧紧握住阿灭那只右臂,假如有什么办法,能让那条龙变回原来的颜色,能留住阿灭的生命,如果代价真的只是她的血,她会毫不犹豫拿刀子割断自己的血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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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连她自己也觉得,她现在很疯狂。</p>
当别的高三女生,都在家里紧张备战高考时,她却站在清晨的街头,拼命拽着一个男人的手,心里塞满各种,在一个月前,还绝对没有过的离奇念头。</p>
阿灭错了。</p>
就算她现在想回到自己的生活,也回不去了。</p>
从在画展中,被那只僵尸咬过后,她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p>
虽然她没有变成僵尸,但她觉得,她依然中了某种毒。</p>
这种毒素潜伏在她的血液里,渐渐侵蚀她,使她不愿意再像从前那样,像一只心思单纯的小狗,只是吃饱喝足望望天,就可以满足。</p>
她的眼睛,看到一扇神秘的门。</p>
宝芙觉得自己,就是伊甸园中被蛇引诱的夏娃,即使知道那是禁果,吃了就会粉身碎骨,但她也会一步一步,向那扇门走过去。</p>
“也许我死了,更好！”阿灭凝视了她很久,仿佛看穿,她心里的每一个念头,他遽黑的双眸,平静而淡漠,似乎在说着另一个人的事,“……知道我为什么无法解释那三天我的行踪吗,因为那三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什么。”</p>
“……”</p>
宝芙震惊的看着阿灭,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也许,我真是个魔鬼……”</p>
“不,你不是……”</p>
“告诉你,伏魔族,为什么要选我来封淤灭之灵吧。”阿灭静静的看着宝芙,冷漠而疏离,“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没有十五岁前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p>
几只乌鸦,落在附近的树杈上,仿佛是为了应证什么,它们发出刺耳难听的鸣叫。</p>
这叫声让宝芙感到一股寒意,她望着阿灭,突然觉得他那张俊秀好看的脸,有种陌生的感觉。</p>
阿灭低沉的声音,继续说着。</p>
“……唯一能想起过去的时候,就是在梦里……”</p>
他忽然停止,脸色变得更加苍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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