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阴影完全笼罩住她,阿灭停在她的面前。</p>
宝芙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阿灭。</p>
他背对窗口而立,清晨透明的阳光,在他修长的身体周围,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银色光环。</p>
虽然背后是阳光,但是阿灭的脸,此刻却全部陷进黑暗。</p>
宝芙一点儿也看不清阿灭脸上这时的表情,但她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男孩,这个从日落山来的男孩,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宝芙期盼的,求救的看着阿灭,嘴里发出微小的声音。</p>
“我怎么了?”</p>
阿灭没有回答,他蹲下来,轻轻抓住宝芙的左臂,把她的衣袖向上掳起。</p>
在那条纤细白皙的胳膊上,散布着一些大小形状,颜色深浅都不一样的青色斑点。</p>
“这是什么?”</p>
宝芙惊呆了,昨晚洗澡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只是一夜而已,她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上,为什么就会出现这种奇怪而丑陋的斑点。</p>
去年,她曾经跟着莉莉姐,和一位想追莉莉姐的法医去参观过医院的太平间,在尸体上,她好像见过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斑点。</p>
那位后来被莉莉姐甩了的法医对她解释过,这种斑点,叫作尸斑。</p>
只有人死以后,身上才会出现。</p>
“胳膊还疼吗?”</p>
“不……”</p>
宝芙摇摇头,纳闷阿灭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左臂一直疼痛的事。</p>
就在这时,阿灭突然将宝芙的左手放到自己嘴边,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深红色的血,顺着他白色的牙,从宝芙肌肤被咬破的伤口渗出来。</p>
阿灭抬起头,黝黯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宝芙,嘴唇上还沾着血。</p>
“疼吗?”</p>
宝芙怔怔的看着阿灭,机械的摇了摇头。</p>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p>
阿灭咬得是那样狠,那样深,咬在自己的身体上。她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却像是看着另一个人在流血。</p>
仿佛那血不是她的,那身体也不是她的。</p>
“我,死了吗……”</p>
宝芙的口中,轻轻冒出这样一句话。</p>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阿灭,等着他回答,但是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是否真的想听到他的回答。</p>
“你还没有死,你在转变。”</p>
阿灭脸上的冷静和理智,和他这个年纪,一点儿也不符合。</p>
“变成什么……”</p>
宝芙木然的问。</p>
她的大脑,此刻已经失去了思考一切的能力。</p>
“这世界上很多事,不知道答案,会更好。”</p>
阿灭握住宝芙的手,把她拉向自己怀抱。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软绵绵的布娃娃,任他摆布,毫无反应。他把一只手掌抵在她心口,感受到她心脏紊乱的跳动。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他就做了决定。</p>
现在动手。</p>
在她还保留着作为人类最后的记忆,在她还没有窥见那黑暗的痛苦时,送她离开。</p>
这是残忍的他,唯一能给予她的仁慈。</p>
“别害怕,只会感到一点点儿疼,很快就会过去……”</p>
他在她耳边低声叮嘱,接下来,他就会做他已经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工作,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摧毁她的心脏。</p>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p>
砰地一声巨响,被震了一下的宝芙,看到阿灭应声倒在地上。</p>
一个衣衫凌乱,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眼角布满熬夜留下的血丝的男人,手中举着灭火器,站在那里,满脸愤怒。他正准备用手中的灭火器,再次给已经倒在地上的阿灭,重重一击。</p>
呆呆坐在墙角的宝芙,看到阿灭脸上淌下的鲜红血丝时,突然清醒过来,发出尖叫。</p>
“爸,住手,你会杀了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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