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面上平静，并没有因为花氏的话语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他再也不是十一年前那个任人揉捏的私生子了。</p>
郑地崇尚一夫一妻制，王后花氏乃是西凉女国尚在之时，由当时的郑惠帝许以城池十三座换来的。花氏闺名云霓，乃是西凉女国的长王女，后西凉灭国，她却因远嫁逃过一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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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女子容貌之碧丽，果然世上无双。</p>
长孙烈性喜女色，娶妻之前的风流名声，比郑国的丝缎还要出名。当时五国王子王女聚集在西京的时候，他便因为调戏秦王爱女如姬，被现在的秦王赢非打断了一条手臂，险些丧了条命。而后他父王给他迎娶的这位女子，若单论姿容，那却是丝毫不逊色如姬的，然而嬴如其人，在四国王孙贵族心中，便如同长生台上创世女神雅加的塑像一般，已然神化。</p>
新后彪悍，长孙烈很是收敛了一阵子。可是没过多久，他便看中了花云霓陪嫁来的侍女，这个女子便是敏之的生母。然而宫闱深深，敏之却从来不知，他亲生母亲的姓名，由着花氏所言，是个端尿桶的粗使丫头。</p>
敏之却是从来不信，他总记得，在襁褓之中时，母亲给敏之唱的歌谣，那是乳母死前同他唱的，那歌谣讲的是大漠里的猎人，在黄沙白骨之中，挖出了一口泉眼，它的水流清甜甘洌，如同多汁的蜜瓜，又芬芳无比。那样美妙的歌谣，那样动听的嗓音，怎么会是个不识字的丫头会的？可是敏之终是没有机会知道母亲的一丁点线索，甚或是坟茔都没有。</p>
“若寻不到容瑾玉那个丫头……容府上下，死也便是白费。”</p>
她唇吻翕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关乎了一家上下几十口子人命。她蔷薇色的唇瓣因此变得血红，看上去，比之石榴色而更深，反衬得面容莹白如玉，美艳不可方物。</p>
然而敏之眼中，却仿佛在看一条毒蛇吐信。直到他王兄长孙晟开口，长孙晟与长孙烈生的极像，都是温和的相貌，然而他一双烟灰色的眸子却与花氏如出一辙。明明是带着点点浅褐色的瞳子，偏生的一丝温度也没有。</p>
“听闻，假你之名，让几个雍国人进了裕安城。”</p>
敏之坦然道，“王兄说的是……他们是我在大雍游玩之时结交的……朋友。”</p>
“喔？”长孙晟轻蔑道，“王兄竟不知，你也有朋友？”</p>
“人总有朋友的，王兄与秦六殿下交好……不也是人尽皆知的？”</p>
“嬴楚岂是你那般商籍贱民能堪比的？”</p>
长孙烈忽然眯起了眼睛，“他不过是姐弟相亲的怪物……你也不比你弟弟好到哪儿去。”</p>
长孙烈犹记得当年西京之辱，与秦王赢非十分不对付。逮着能损他扁他的机会，便是在亲生儿子面前，也绝不放过。花氏亦是晓得此事，却讪笑道，“横竖那女子宁肯与胞弟苟合，也看不上你个商户。”</p>
“那是她……”长孙烈每每想起嬴如，就像四国之内的许多王孙公子一般，心里有种淡淡酸涩之感，却又仿佛能闻到美人发间的茉莉香气，“若不是赢非这个变态不安好心，阿如缘何不会看上朕？”</p>
他旋即朗声嘲弄花氏，“若是阿如瞧上了朕，便是你王拿三十三座城池，硬要将你塞给朕，朕也不要。”</p>
花氏气的环佩乱响，“你与那陈堂一般，心中只她一人？”（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