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净妇人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便率先出去了，留下个高壮丫鬟和圆脸儿丫鬟。顾玉儿按兵不动，只谨慎端详着现下情形。</p>
“你们谷主就因我生的像那什么素芳小姐，便将我锁来，要与我婚配？”</p>
“那素芳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p>
从这好事的圆脸儿丫鬟嘴里，顾玉儿大致听出了个味儿来。原来这药王谷主人原先姓季，乃先秦名医季无涯嫡系的后人，后来老谷主的女儿季氏素芳生了怪病，需得每月十五以活人换血，方可延命。</p>
那鬼面人原先唤作任天愁，是藩王陈达麾下名将任江平的后人，陈达兵败之后，任江平于微山自刎，其妻携幼子逃至药王谷谷口，正逢谷主驱蛇之期，便被救下。那任天愁浑身是伤，老谷主救他也不过看在他可以换血给自己女儿。他本不叫任天愁，季谷主得了此子，将他从鬼门关拉拔回来，见他是个天也不收的人物，便给他改名天愁。</p>
将此子医好之后，便收押在换血的血房，那地方仅有一扇小窗可以瞧见外头，偏生这小窗正对着不远处素芳独居的竹楼。</p>
任天愁每日坐在血房等死，与素芳的箫声为伴。时常透过小窗瞧见婆子丫鬟换出来的血带，那是素芳拒药，她深知父亲救治自己用的是害人的法子，便不再吃药。</p>
每每此时，任天愁便要感叹，“有些人想活而不得，有些人想死却也不得。”</p>
他每日伴着箫声入眠，便隐隐对那竹楼上的人生起无端的好奇来。他想瞧瞧那竹楼里住的是何方神仙人物。</p>
直到某一日，守备松懈，任天愁拿着午膳藏起的铁匙撬开了血房的门，他一路逃遁，那是个雪夜，谷中大片楼阁都被皑皑白雪盖住，他留下的脚印也瞬间让大学覆盖住了。行至绝境，任天愁为了躲避追击的侍卫，便躲进了那日日相看的竹楼。</p>
他见床榻上栖着个少女，面容无甚血色，只有一只细细的腕子从纱帐中伸出来，腕上挂着个翠玉的手镯。</p>
那少女清咳了两声，“你快躲到床底下来。”</p>
后听得守卫在外头喊着，“小姐可曾看到个黑衣少年……”</p>
素芳用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臂打翻了小几上的药碗，“滚……都给我滚……”</p>
任天愁听得外头守卫用不大的声音说着，“真把自己当菩萨了……若非谷主日日以活人鲜血供着，还不是个短命的……”</p>
他从床底下滚将出来，张口便问，“你为何救我……？”</p>
素芳无言，一双低垂的眉眼并没有看向任天愁，她唇吻翕辟，淡淡道，“我不想作孽。”</p>
“我本是你爹抓来给你换血的，他将我们关押在血房里，每月领一个人出去，那些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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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吧。”</p>
“我若逃得出去，还用躲在你这里？”</p>
素芳垂首，没再吭声。</p>
这二人沉默了许久，后来送饭的婆子发现，小姐开始吃饭了，以往每每原封不动的饭菜，都被吃个精光。</p>
谷主深感欣慰，偶有几次亲自来看闺女，素芳在帷帐深处淡淡道，“阿爹，芳儿想学医术。”</p>
至此，那谷主每每有空，便来庭芳阁授她课业。（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