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要回去,一路的车马费,食宿费,夫子当还给我们才是。当初每人交了五两银子,如今剔去车马费,食宿费,至少还余二两银钱,夫子将这钱发给大伙儿,我们下晌就雇车回松阳。”</p>
二两!呸!二钱也没有!</p>
管夫子面色变了几变,他额上青筋渐起,流下一缕虚汗来。一共十四名学生,统共收了八十两的费用,乐家还多给了十两。这样一路过来,能省则省,才花去了三十两,还余五十两,他本意在青州好好玩乐一阵,可是乐不同张口闭口便是要还钱,真是……</p>
“哪里还有钱?早都花光了。便是老师在这等着,那花的也是老师自己的积蓄啊。”</p>
顾乐眨了眨眼,算起了账,“老师,这客房每晚要七钱银子,两人一间,便是每晚一共花用5两银子,咱们一共才住了三晚。这才十五两银子,剔除花用的车马费,餐饮费,怎么也用不到三十两银子吧。”</p>
“就你会算!”管夫子有些没好气儿,乐家是大户,他开罪不起,可是对顾乐,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只怪他总觉得别人三岁看八十,顾继宗虽然得了功名,却是个短命的。上任途中就下落不明了,说是下落不明,多半是让流匪打杀死了。顾家没了父亲荫蔽,母亲也去了,母亲娘家,虽说是书香门第,可也没落了许多年头。管夫子打心眼儿里不相信顾家能翻身,也就自然没注意到坊间传言,当今圣上看上了顾家的二小子,封了官不说,还给赐了名。</p>
他显然不知道,顾家纵然没了当家人,可是这门楣一样没有倒。</p>
“别以为汉文瞧着你不错,便能考上省试!”管夫子白了顾乐一眼,继续道,“近二十年的省试,你听说过谁不及八岁便考上的?便是咱松阳县的知县孟大人,那也是九岁过的省试!你还真以为你能考上!?那不过是汉文要试试你的才学而已。”</p>
乐不同听见他这么说,可就不乐意了。</p>
“夫子说的哪里话,顾乐是得了罗夫子的推荐信才能来考试的,那罗夫子,必然是觉着他多半能考上,才会让他来。”</p>
经过土匪一事,大伙儿对顾乐多半有些好感,此刻也都帮着他说起了话。</p>
“夫子,顾乐虽然入学晚,可是聪敏的很……”</p>
“夫子,此言差矣……”</p>
“夫子……”</p>
管夫子一个头两个大,“罢了,你们快些回松阳去,也好让家人放心。”</p>
“那银钱呢?”</p>
管夫子本打算死咬不松口,“如今还余了十两,老师给你们租好马车,便不剩什么了,还填进去了不少。若是你们再说什么,连这十两都没了。”</p>
最后,各让一步,管夫子又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才把十四名学生给打发了,这可如同在他心尖尖上剜去一块肉一样。</p>
乐不同拿了钱,也没去做书院安排的马车,而是用祖父给的零花钱,租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比来时的车,不知气派了多少。</p>
“乐学兄,咱们坐这样华丽的马车回去,你不怕,路上再遇到强盗?”</p>
顾乐这样一句话,让乐不同彻底放弃了换马车的念头,他心有余悸,跟另两名学子挤在狭**仄的马车里头,虽说难过了些,可好在,能安全一点。</p>
如此穿州过省,没过几日,便回到了松阳县地界。</p>
顾乐回来的时候,顾秀儿正立在院子里,摘石榴。</p>
他双手抱着一颗石榴树,左摇右摆,终是掉下来一颗火红的石榴来。</p>
“小六,你回来啦。”</p>
顾秀儿轻描淡写,就好像顾乐从来没有出去过一般。</p>
她没问考的如何,只淡淡询问了这几日吃喝的如何,住宿的怎么样,听到管夫子还在青州,顾秀儿笑了笑。</p>
“这‘百草园’,也就罗夫子有些学问,其余的夫子,功利心太重,不好好做学问,整天想着一些用不着的,也真是有出息啊。”</p>
“姐姐,那青州的吃食可好吃了。”</p>
顾玉儿循声从内室走了出来,见着顾乐好好地站在那里,眼里瞬时噙了泪。</p>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p>
自打顾继宗上任途中出了事儿,顾玉儿心里总觉得疙疙瘩瘩,顾乐这回上京考试,她心里便十分焦灼。如今看到他平安回来,考的如何她也不去想,只要回来就好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