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俺是不是要死了!”</p>
“死个屁!”匪首骂着,却隐隐策马往后移了移,“老四。”</p>
匪首一顿,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来,“你下山寻个医馆瞧瞧。”</p>
如此看来,这匪首倒还有些兄弟义气。顾乐眼珠子滴溜一转,立即道,“大爷,这天花不是什么要不得的病,如今山下早已有了根治的法子,不过……这病传染的极其厉害,前几天我还没瞧见长生身上长了这么些,如今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大爷,为了您的稳妥,还是与兄弟们,都去医馆瞧瞧吧。”</p>
匪首自是惜命,亦是料定了这些学子没什么反击能力,下令道,“将他们押回寨子,方才与老四和那学生接触过的兄弟,都到山下县城医馆去,现在就去。”</p>
按着这些人的想法,再厉害的毛病,只要没有过接触,都不会传染。</p>
顾乐算了算,此地离最近的县城医馆,来回约莫半个时辰,这个时间,土匪去了大半,而且容易放松警惕。如此下来,便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和转圜的余地。</p>
果然,老四与另几名押解学生的土匪,往山下走去。顾乐偷偷瞥了匪首两眼,这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一身混搭,不知哪里抢来的员外服绸衫,穿在身上,有些显大。</p>
“若是我兄弟出了事儿,小子……”匪首突然道,“你拿命抵。”</p>
“还有你。”</p>
匪首的目光盯着顾乐,好像能把他身上烫出一个窟窿一般。出事儿?他是出不了事儿,不过这几个时辰内,估计能吓得去了半条命。在如今这个年代,天花是种很要人命的病,有些村子得了天花,会被封村,里头的人,只能慢慢病死。最后大火将之付之一炬,若是没有及时有效的医疗措施,这个方法,是能最快稳定住疫情的,简单却又残暴。</p>
顾玉儿正在灯下纳鞋垫儿,与顾秀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书房里点着灯,亮亮堂堂的,朱樱和碧桃两个,也在一侧做些针织女工,好换些零花钱。</p>
顾秀儿在书桌后头批示公文,那两个丫头原先也在典农府伺候过,真没见过除了大人以外的人批示公文,不过这位新大人,可不一般,不光公文由顾秀儿帮着批,就连平时处理公务,也是处处听这个妹妹的。两个丫头心中难掩惊奇,虽说自家二姑娘聪明得紧,可是自古哪有男人听女人讲朝纲为官道理的。</p>
顾秀儿手上拿着的毛笔,蘸了些朱砂,在雪白的宣纸上头,画了个叉叉。</p>
“今岁赵家屯丰收,可是这典吏上报的数字,明显参了假,改明儿我去瞅瞅,这到底是个什么缘故。”</p>
“啊……”顾玉儿一声惊呼,原是纳鞋底的粗针将手指扎了个血洞出来。碧桃赶忙放下手中针线,取了干净的白布,给她包扎起来。</p>
“秀儿,我总觉得,好像出了事儿。”</p>
顾秀儿笔下一顿,“怎么了?大姐。”</p>
“我刚才心里突突,好像……小六好像出了事儿。”</p>
顾乐坐在山寨的柴房里头,他手脚被捆缚住了,极难受,乐不同在他旁侧,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嘴里塞着的布包弄出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p>
“可憋死我了。”</p>
他刚才瞧着,那长生明明没有天花,顾乐一靠近他,他就得了天花。乐不同倒是机灵,知道顾乐身上必是藏了什么捉弄人的东西。此刻危急关头,他便想着先化敌为友,怎么着,先逃出了这连云寨再说。</p>
“你转过去。”乐不同道,“我用牙,帮你把这绳子咬开。”</p>
乐不同想的简单,顾乐也把自己封嘴的布包弄了出来,这一间柴房七七八八关了十几个人,连同管夫子在内。</p>
“这可是牛筋绳,你咬不断的。”</p>
“那咋整?”</p>
“你身上有利器没有?”顾乐转了转眼珠子。想也知道,他们身上的东西,早被押解的土匪搜了个干净。连乐不同头上束发的玉冠,也让土匪给薅了去。</p>
他们被关在连云寨的柴房里头,偶尔有老鼠窜来窜去。乐不同想到逃脱无望,没准儿会被毒哑了做一辈子奴隶,可是,总好过面容被瞧上,卖到城里去做那腌臜的营生要好。他心里惆怅的很,又有些感激顾乐救了他。</p>
“你可有出去的法子?要是能逃出去,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p>
顾乐不置可否,“出去再说吧。”</p>
“你有计策?”</p>
“一切见机行事。反正现下也逃不出去,到时候,随机应变吧。”(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