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这纸张若是用完了，你就同三哥说，兑了银子去县里买，不用这般节省。”</p>
顾乐咧嘴笑了笑，他很是珍惜这个读书的机会，家中日子虽说富裕了些，可是还有许多花销用途，“二姐，这都是先生嘱咐我练字用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样省着点儿，长久下来，能多买好些书籍呢。”</p>
顾秀儿含着笑，烛台上的蜡油已经烧到了底，火光忽明忽暗，今夜月色正浓，不知道，刘氏兄弟如何了。</p>
顾大牛家与村长顾宝根家，只隔了一条街，在顾大牛家门前，向河道张望，便能瞧见顾宝根家外墙上，一拢拢的牵牛花。正是春暖花开时节，这些牵牛花，姿态各异，五彩缤纷，很是美丽。可是刘氏兄弟却不是这么想的，花草底下蚊虫甚多，刘江还好，他施展轻功藏匿在了房檐处，刘河功夫没有兄长那么俊，只得藏匿在花草虫中，让蚊虫叮咬的，快要坚持不住了。</p>
不知打哪儿来了一只小虫，钻进了刘河鼻腔里头，直痒痒的他生不如死，正欲打个喷嚏将那虫子弄出来，忽然耳风一动，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刘河生生憋住了气息，直觉这顾大人交付给两人的活儿，真是比死了还要让人难受。</p>
脚步声渐渐走进，刘河通过花草间隙往外看去，有一人影鬼鬼祟祟的来到顾宝根家院墙外头。这一面墙上，开辟了一处小小的窗户，因着是给顾宝根小儿子媳妇住的，刚刚修葺好，还没等小两口住上，便迎来了顾宝同。</p>
因是夏天燥热，此间也是太平，窗户半敞着，罩了一层纱帐在上头，阻隔蚊虫。那黑影在外流连许久，偷偷瞥见屋内，二爷爷神情呆滞的坐在炕上，二爷爷唇吻动了动，似乎发现了这黑影一般，浑浊的眸子带了点点亮光。</p>
忽听得一阵鹧鸪啼叫，房上飞身下来一道人影，那黑影见状，赶忙逃窜开来，便是身上的包袱，也撇下不要了。刘江赶忙拔腿去追前面那人，刘河也从花草从里窜了出来，捡起那地上的包袱，拆开一看，不由愣住了。</p>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p>
这些动静让居住在附近的村民，挨家挨户，亮起了灯，大家持着火把或是灯笼出门探看，只道是捕快捉了贼。</p>
顾宝根披了外衣也出来看，就见那捕快刘江手下拿捏着一个人。这人一身粗布麻衣，长发覆面，有些邋遢。刘江不由分说，将那人覆面长发撩开，露出他一张面孔来，直把顾宝根吓得往后一缩，腿脚发软。</p>
这人一张青白面容上头，遍布血痕，肉皮翻卷，显然是方才跑不过刘江，立时用刀具割伤的，只为别人瞧不出他原先是谁。这人惨然一笑，衬着他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p>
刘氏兄弟面面相觑，显然没曾想到，这人竟然还留了一手。“怎么办？”</p>
“先押回衙门，听候大人发落。”</p>
如今看来，只有将这人押回衙门，刘河瞧了瞧那个疯子，直觉他若不是大人所说的那人，何故眼见逃跑不得，将自己一张脸给刮花。</p>
刘江负责押赴那人，刘河则一溜儿小跑，叩响了顾家的门。</p>
“自损容貌？”顾喜听了刘河的禀报，心下突突的，有些不安。他不知如何是好，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轻咳声，“刘捕快，你们二人先将那犯人送往本村祠堂，稍后……稍后本官就到。”</p>
连夜审讯，不在县衙，却是顾氏宗祠。</p>
刘河不疑有他，赶忙与刘江汇合，将事情报与顾宝根知晓，他听闻要在顾氏宗祠审问犯人，心中画了魂儿。按说，这宗祠只有犯了错的顾氏子孙，才能在里头受审，那犯人，莫不是顾家人？</p>
顾宝根一双小眼偷偷觑着刘江手下压着的犯人，直觉他虽然面容损毁了，十分可怖，偏生那双眼睛，带点儿浅褐色的眼珠，那样的眼神，特别像一个人。（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