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度根道:“那三人也都受了伤,目前都在后军之中养伤。”
毕轨追道:“何时能到雁门关?”
步度根道:“若是加紧赶来的话,三日可到。”
毕轨沉吟了片刻,复又道:“既然先单于窦宾已死,继任的窦速侯为何不上表向我家陛下说明情况,然后才出兵南下?何况此时田豫、韩龙尚且在逃,窦速侯难道不应该先全力捉住田豫、韩龙,为窦宾报仇吗?”
步度根道:“先单于死于汉使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岂是区区田豫、韩龙等的性命便能洗雪的?田豫、韩龙已经被困在弹汗山中,插翅难飞,被捉住是迟早的事。然而汉使仅只是刽子手而已,真正刺杀单于的主使者乃是汉朝天子。窦速侯单于心急报仇,因此命我先领兵南下,去中原助战,好好教训一下汉军。”
毕轨闻言,心下顿时信了几分。不错,汉使刺杀窦宾,继任的窦宾之子自然与汉朝不共戴天,心急之下派兵前来助战也是有可能的。
当下毕轨权衡了片刻,还是决定再谨慎一点,当下道:“这样吧!既然我魏国使团尚有三人活着。你可立刻将这三人带来雁门关,若是使者所言与你说的一样,我便做主放你过关。”
步度根闻言不满地道:“我大军轻装而来,每日耗费粮草甚多,若不能进关,随军的粮食能吃几日?”
毕轨笑道:“这个无妨!你们这几日的粮草自然由我军提供。每日从关上将粮草吊出关外即可。”
步度根闻言,这才不再言语,当下便领兵在雁门关外安营扎寨。
至夜,毕轨派人来请步度根入关饮宴,意图试探步度根是否真的无诈。步度根得了田豫指示,当下只带着三名亲信随从坦然进入雁门关赴宴。毕轨见状,心下大为放心,当下安排酒宴舞乐,好生款待。
一连两日,双方连续饮宴,十分欢洽,简直有歃血结拜的趋势。关上的曹军见状,都认为步度根不可能有诈,于是巡视城防多有松懈。
至第三日,步度根复又率领大军来到雁门关下,对关上的毕轨道:“毕长史,我的好兄弟,魏使已经带来了。不过因为其中二人伤势较重,长途跋涉之下不小心感染了疾疫,如今正在昏迷之中,恐怕是回不了你的话了。幸好还有一人,你可带上关去仔细询问。”
当下步度根命人带上来了三人,其中两个都被担架抬着,果然是病的极重。另有一人虽然形容憔悴,不过好歹能够自己骑马,并无大碍。
于是毕轨命人放下吊篮,准备将那魏使成员用吊篮吊进雁门关中再问话。
此举是为了防止对方身处鲜卑人军中,可能会被胁迫而说谎。若是带上了关墙,到时候身死就都在自己手中了,说的话自然更加可信。
却见步度根坦然放那魏使上了雁门关。毕轨于是仔细盘问了那魏使一阵,见其对答如流,全无半点问题,当下点了点头,转而见步度根率领的数千骑兵仍旧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关外,沉默地等待着自己的答复。毕轨不由沉吟了片刻,回想了一下这几日与步度根交往的情景,觉得步度根助魏之心定是真实无虚的。
于是毕轨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当即传令开门放鲜卑骑兵过关。
守将苏尚迟疑道:“是否要等陛下的旨意到后再做决定?”
毕轨摇头道:“刺史不在,我为长史代行刺史之职,有权临机决断。再说这几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步度根率兵南下相助,甚为挚诚,出入关上都是轻车简从,对我们全无防备,况且又有魏使成员佐证,绝不会有假。步度根已经在关下带了三天了,如今大军就在外面,若是我们再借故推搪,只恐反而惹怒了步度根。现在冀州、兖州、豫州的战局都极为不妙,满朝上下都指望着鲜卑骑兵前来助战。若是那步度根含恨离去,不再南下,我等岂不成了国家罪人?”
苏尚闻言,沉吟了一下,觉得毕轨所言也极有道理。这几天的情况苏尚自己也看在眼里,他也认为步度根乃是真正想要南下助魏的,如今又有毕轨这个留守长史做主,苏尚自觉自己不必做这个恶人,当下点了点头,挥手命众军打开城门。
眼见城门洞开,步度根当即将手一挥,率领着大军进关。毕轨亲自来到城门之后迎接,步度根见状当下催马上前,与毕轨站在了一起,两人言笑晏晏地看着大军进关。
雁门关在勾注山以西,并非单指一处隘口,而是由东西南北一共十八个主要的险峻隘口组成,崎岖的山道延绵六十余里,乃是屏障南北的天险之地。
当下步度根看着骑兵一队队进关,前军纵马前行,后军在关门处却挤在一处,进来的极慢。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全部八千兵马才进了关城,此时预计前军应该已经把住南面的隘口了,当下步度根大喝一声,迅猛地拔出腰间短剑往身旁的毕轨当头一劈,那毕轨当即被砍破脑袋,瞬间倒地身亡,至死都不知道为何步度根会突然翻脸刺杀自己。
一众鲜卑骑兵见步度根发动,当下呐喊着往关内的魏军杀去。一众魏军猝不及防,被杀的大败。不过半个时辰整个雁门关便全部落入了田豫、步度根之手。
四千余魏军战死千余,余者全部投降,守将苏尚被韩龙临阵斩杀。
田豫收整了关城,又将早先放进关上的那名魏使找来,好言安慰了一番,当场将承诺的百金之赏发给了他。并当面记下他的功劳,上报刘贤,为其请封士爵之中最高等的熟长和相应的田宅之赏。
随后田豫领兵迅捷南下,准备趁着并州空虚之机,迅速南下并州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