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焦急时,突然觉得有人在我地肩旁上轻轻一拍。回头一看,却是笑青衣正在对着我笑。
“办好了?”
“办好了。”笑青衣也伏到我身边,道:“我站在宫墙边儿上。嗖地一声射了一箭,箭带着那两件饰物正射在朝堂门口。你没见呢,当时那些人地脸色,就好像一枚大石投进了泛着臭气的死水里,真是有趣极了。”
“这么容易?没人追你么?”我讶异地看着他,这人说得未免太轻松了些。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淡淡一笑,笑青衣敛了眼帘,“而且,他们看到那些饰物。哪还有时间追我出来。”
我瞧着他,他越是说的轻松,我越是惊惧。虽说他是在皇宫边上射的箭,雪轻裘的地位又很高,很受皇帝重视,但是连一场骚乱都没有,更没有半个侍卫追出宫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个人。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看这眼前摇曳的野花,我真正为难起来。
而雪轻裘的队伍也越行越近,直走到我们面前不太远地地方时,突然从宫里传出一阵骚动。紧接着,宫门一下子打开,呼啦啦涌出一队为数不少的人马。
当先一骑上的人身着明黄披风,飞扬地披风下露出同样明黄的衣袍,顺着大路奔驰而来。
那难道是洛微的皇帝?
我大大一愣,虽然我觉得雪轻裘在皇帝心中有着不可轻忽的地位。但实在没想过会这样。雪轻裘有危险的事实还没有确定,皇帝就这样亲自杀出来了?
可能连雪轻裘自己都没想过会这样。车马立时止住,让侍者挑开帘子,他慢慢下了车,静静地看着飞奔而来的皇帝。
皇帝好像远远见了他,紧挥了几下马鞭,直奔到近前才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一声嘶鸣自后,匆忙跳下马背,几步来到雪轻裘面前,伸手想去碰触他的脸。
旁边的人跪了一地,而雪轻裘竟然连一丝行礼的意思也没有。不只没有,还微微一躲,,惹得皇帝脸上现出一丝哀色,却强忍着收回手,轻轻说了句话。
可惜离得远,实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女子可能都有些八卦情结,就算是平日不主动去寻,但是事情到了眼前,看到听不到还是不免有点遗憾。
“他说,没事吧。”笑青衣在一边笑道。
“你?”
“我看得懂唇语。”笑青衣笑着指了指自己地唇。
“那好,他们说一句,你就重复一句。”我已经有点习惯这人的“才华横溢”,不再多做计较,回头去打量那位皇帝。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修长,有些瘦。容貌虽不再年轻,但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面目狰狞,反而眉目端正,略带些儒雅之意。
实在不能想象这样的皇帝竟然也会色令智昏,因男色误国。
点点头,笑青衣专注地看着前方,道:“雪轻裘说,没事。”
皇帝将那两件饰品拿给雪轻裘看,道:“那这?计划中的只是这枚玉佩,怎么?”
雪轻裘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可能是我不小心拽下来的。可是,它们怎么会都在你手里?”
“有人绑在箭上,正射在朝堂门口。朕以为……”
“你以为我被人掳走了?”雪轻裘眉峰微扬,轻笑道:“除了你,没人这么在意我的。”
皇帝又露出那种哀伤的神色,道:“那人到底是谁?”
“与你无关。”雪轻裘淡淡瞥了他一眼,想绕过他。
“他是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伸手扣住他地小臂。
低头看了看抓着他的手,雪轻裘笑了,“是谁?刚刚他来送玉佩的时候你没有抓到吗?”
“别和朕说这些,告诉朕,他是谁?”皇帝目光转冷,抓着雪轻裘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雪轻裘浑身轻轻一颤,眉间掠过痛色,却依旧笑道:“这事与他无关。是当时我的身子不舒服,几乎快要晕倒,同时又要将玉佩解下来,手脚一忙就碰掉了吧。”
雪轻裘的语气很奇怪,在说:“不舒服”三个字的时候,更是异常的清晰。
皇帝眼中的厉色顿时化成了内疚和痛楚,轻轻松了手,喃喃道:“朕……朕帮你带上。”说着,就要将玉佩绑在雪轻裘地腰间。
“我姐姐知道这件事吗?”雪轻裘伸手一拦,不悦道。
“不。朕顺着你地意思,没有告诉她。”皇帝的手顿在半空,不敢继续前伸,也不敢收回去。
“那就好。”雪轻裘说完,看了看皇帝手中地玉佩,突然挥手将它打落在地,转身冷冷道:“既然是丢了的东西,就没有再捡回来的必要。尤其,是你送我的东西。”
“你……”皇帝眼中的痛楚更甚,似乎想说什么,却陡然瞪大了眼,因为刚刚走过去的雪轻裘突然身子一歪,沉沉倒在地上。
“传太医!”皇帝大喊一声冲过去将雪轻裘抱在怀里,飞身上了马,边喊边往宫门里冲去。声音大得不用笑青衣转述我也听得见。
又是一阵嘈杂,宫门口那大队的人马转眼间便走得一个不剩,连那没有马匹的马车也被带回了宫里。
我慢慢直起身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是,对于雪轻裘,究竟是因为他可恨才可怜,还是因为可怜才变得可恨?
这好像一笔烂账,永远也理不出个头绪。<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