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苏尔仍重复了那一句:“臣温苏尔求见太后。请太后金安。”
半晌。里面传出盈露惊喜交集的声音:“是温大人吗?快,快进来!”声音明显地带着哭腔,还有明显的急迫。
苏尔面色一凛,伸手将门推开,我们迈步进去,举目一望,俱是楞在原地。
只见屋中一片狼藉,地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
朱樱嘴边含血在床上呻吟翻滚,气息微弱。见我们进来,满目含恨地看着我,手指死命地抓着锦被,狠命挤出一句:“你……”
丰夜真靠在墙上。白衣染血如开满了桃花,一手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襟,一手握着一把精短的匕首,见我们进来正凶狠地瞪着我。
盈露则坐在一边,满面泪痕。一手抱着一个孩童。细一看,一个是小皇帝,一个是堇纹。小小的唇边都带着血,小身子正在不停地颤抖。眼角边不断有泪水流下,却一点哭声都无,看样子已经虚弱以及。
盈露见了我们进来,本来无措地目光一下子亮起来,抱着两个孩子的她也站不起来,只哀哀地叫我:“小姐。救救皇上和公主吧。”
医者父母心。一进门清肃便已经抢上前去,将小皇帝接了过来,细细地查探着。我也从盈露怀中接过堇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我没事。”盈露抹干了眼角地泪,爱怜地抚摸着堇纹的小脸,道:“今日我听得太后和丞相说要害王爷,就悄悄通知了温大人。太后也装这中毒的样子一天都没下床。可到了晚上吃过晚膳,太后突然叫肚子疼,口角也流了血。我正要去叫太医,哪知奶妈抱了小公主过来。小公主也是口吐鲜血,哭泣不止。然后就是皇上,和七殿下。我慌了手脚就要叫人,七殿下却不准,还、还……”
还杀了奶妈和其他知情的宫女太监。又派了一个心腹去通知丞相,却又不让丞相进宫。这说明这次中毒一定和丰夜真有关。
只是,若是他下的毒,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中毒了?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丰夜真。从我进来。他便一直盯着我,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见我看他,还轻轻笑了笑,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你们赢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想问的话梗在喉间说什么也问不出来。这时清肃满脸沉重地抱着小皇帝走了过来,忙问道:“怎么样?是什么毒?”
看了我一眼,将皇上交给盈露抱着,清肃把堇纹抱过去看了看道:“这种毒,名叫未央。”
我听这名字奇怪,道:“莫非有什么来历?”
“这毒如其名,虽是慢性毒药,一旦发作起来,非死不能完结。然而过程却极其漫长,令将死之人只觉痛苦绵延,漫长无边。因此取作未央。”
清肃说完将堇纹交给我,看一眼丰夜真,又去查看朱樱,然后对我点点头道:“是同一种毒。”
“能解吗?”我急问。
“不是不能解,不过颇耗时辰心力,过程又痛苦。那些自尽的人多半是因为熬不过治疗时地痛苦。这里四个人,两个孩子,就算我能解,他们也未必就熬得住。”清肃为难道。
我将这四个人一个一个看过去,微微一叹,念及柳玉啼,我对清肃道:“堇纹无论如何也要救活。至于别人,”我心中犹豫了一下道:“苏尔。”
苏尔正守在门边,见我叫他,走到我身边道:“怎么?”
“若是让皇帝让位于摄政王,太后遗旨有多大用处?”我低低道。
苏尔明白我的意思,一笑道:“若是能让太后下旨让位,自然就名正言顺。”
点点头,我问盈露道:“今日朱樱假装中毒前,都有谁来见过太后?”
“只有丞相和沈夫人。”盈露想了想,回道。
“沈夫人?”我奇怪道:“沈流丹?”
“不,是沈明涵的妻子,太后地亲姨娘,崔初颜。”盈露道,“是沈夫人不放心沈明涵出使洛微,进宫来打探消息,言语间对太后和丞相让自己丈夫出远差多有微词,两人为此还颇有一番争执。”
听起来是个替死鬼地好人选,可是,这毕竟是一个无辜之人,我怎么能……犹豫间,只听房门一响,我们寻目看去,只看到房门还在一开一合,雪花随风吹进来。而丰夜真赫然不见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