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值英年,俊逸不凡,出身高贵,聪明绝顶,位高权重,”柳玉啼收回目光,看着我。“有哪个女子,能够不爱?”
这什么意思?是说,我也该爱他?这什么道理?我尴尬地笑笑,无论答爱或者不爱,都太过矫情,只好沉默。
“我开始以为,你是他的女人,后来发现不是。那次湖边,我又以为他是爱你的,结果仍不是。刚刚你们两人单独在外,乐将军不让我过去,我以为,你是爱他的,现在看来,我还是猜错了。”柳玉啼哀戚地一笑,说:“她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天上有位牡丹仙子为了追求一个,为了拯救苍生而自愿坠入红尘的神仙,被贬下凡,一死助他经历情劫。后来他重列仙班,她再次转生成人,已经不记得他,看见神仙出行,露出十分向往的神情。”
我干笑两声,这是我给她讲过的东游记的故事,好容易穿了,难道我要将十万个为什么?一千零一夜这样老土的故事吗?当然不!我的选择是讲电视剧,一集一颗珍珠。可没想到我讲了那么多的韩国经典电视剧,她居然就只记住一个土得掉渣儿的白牡丹。真是不可理喻。
“虽然,这个结局十分好,她也终于能做回神仙,可是,我还是喜欢她能记得,她曾经爱过他,他也爱过她。不管多痛苦,她至少曾经做到了,让他爱她。”柳玉啼淡淡地说:“我也想记得,虽然,我做不到让他爱我,至少我还记得,我爱他。”
“那你还去刺杀他?你不是恨他?”我问,隐约有点理解她的心情,怎么说,我也是学心理的,不过女人心向来不好捉摸,我也不能断定。反正有时间,不如直接问来得快。
“爱是真爱,恨也是真恨。当年我在宫中,他是摄政王,仅仅是见到,并不很难。后来我出了宫,却再也见不到他,只有去杀他。我杀他一次,便见得他一次。见他一次,便恨他一次,然后,又爱他一次。”
“有时,他穿着王袍在审阅公文,有时,他像天神一样骑着马,有时,他**着精壮的上身在挥剑……”
“可我又恨他。身为皇妃,最重要的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家族的支援和利益。他灭了我的族人,将我赶出宫去。我无亲可依,无情可投,这不是要我生不如死么?”
我听着,她的现在的叙述完全不需要的的参与,倾听,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必修的课程。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因而说道:“以前你藏得那么深,滴水不露,我几乎完全没有觉察。为什么这次轻易就告诉我了?”
“可能因为,刚刚洪水几乎打湿了我的群角,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以前,我敢杀他,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杀我。因为在他眼中,连杀我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就连你救我那次,”柳玉啼看着我,目光看不出是妒是羡,她慢慢地说:“我也知道,他是为了引你出来,才装作要杀我。”
“我知。”我沉和一笑,这种简单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不过问题是,就算是另有图谋,到时我没出来的话,宗政澄渊一样会杀她。诱敌,莫过于用鲜饵。所以,我没的选择。
看了看我,她嫣然一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可能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狡猾又温柔。就像当年那个小姑娘,虽然总是骗我的珍珠,却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
我的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只好微笑地看着她说:“还有真正关心你的人吧,比如,当年救你的人。”
“他?”柳玉啼冷冷一笑,道:“他不过是利用我,将来你若是遇上他,你一定要小心。他教我武功,告诉我,该如何隐藏我的这份爱意。可是,除了这个,他几乎任我去死。”
我愣住,谈来谈去竟然谈出一个意外的话题,刚想细问,却被庙外传来一把女声打断:“里面的难民听仔细了,我们是山上的马匪,已经将你们包围了。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想活命的话,就把里面那个最英俊的男人给我抓了,死活不论。另外,砍第一刀的赏金一百,最后一刀的赏银一百。如若不照我的话做,我就乱箭齐发,将你们射成筛子!”
这说着凶狠话语的声音居然十分动听,像一只年轻的画眉,站在高高的枝头鸣唱,又委婉,又骄傲。
居然称宗政澄渊是最英俊的男人,虽然他的确是。我暗笑一会,随即正色,想,虽然这话说得难听,又十分无理,不过一以势逼,一以利诱。对这些刚刚遭逢大难,又入魔窟,心智早已迷失的难民来说,无疑有着难以抗拒的威力。
扫一眼周围,虽然庙不大,从洪水中逃出生天的难民也不很多,但是数一数,三五十人总是有了,都一堆一团地彼此依靠着。听了这话,只有短时间的寂静,然后,渐渐地蠢蠢欲动起来。
我看了眼被岳成歌护在身后,夷光已经出鞘的宗政澄渊,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寓意未明,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愚民啊。
难道他们没看见那寒光闪闪的剑吗,他们以为仅仅数十人,能够敌过两个戎马一生的将军吗?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对摄政王出手,就算得手,将来也要诛九族的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宗政澄渊一死,那群马匪为求灭口,还是要将他们全数杀死的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