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段难过的岁月。</p>
“小师妹，我原谅了，不再介意了。”皇帝没头没脑的说道。</p>
“原谅吧。”何等聪慧，一听便知道他说的是原谅了章太后，柔声表示同意，“十哥，她是生你养你的人。”</p>
那个惊魂动魄的夜晚，想必章太后做了很令你伤心的事。如今事过境迁，她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原谅吧。原谅了她，也就是解脱了自己。</p>
皇帝把紧紧抱在怀里。</p>
“爹昏迷不醒，大哥带兵逼宫，我指挥近卫抵抗，亲自提剑督阵。那是兄弟对决，如果大哥胜了，我会死无葬僧地，爹更是绝无生理；如果我赢了，爹或许有救，能醒过来，也或许他会一直睡过去，局势大乱。母后当时一定是再三衡量，认定爹醒不过来，我不可能得到最终胜利，她帮大哥，她决定帮大哥。</p>
小师妹，如果不是爹忽然醒了过来，强撑着病体走出寝殿，站在叛军面前，或许我和他都已经……”</p>
皇帝把抱得更紧了。</p>
“可怜的十哥。”无比同情。</p>
兄弟对决已是很残酷的事，这个时候母后偏帮一方，让另一方情何以堪？</p>
“……爹要悄悄处死她，我不许。我拿自己的性命相威胁，不许爹伤害她。爹拿我没办法，气呼呼的答应了。小师妹，我……对得起她，我一直对得起她。”</p>
了然。</p>
胖皇帝可以不动声色的处死章太后，她死的时候还是中宫嫡后，根本不会影响小十成为新的储君。不过，他如果真这么做了，小十是接受不了的。</p>
不只小十，任何一个正常人大概都不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绝情。</p>
“都过去了，十哥。”声音轻柔，“十哥，都过去了。”</p>
皇帝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p>
之后再去宁寿宫的时候，常会用怜悯又略带厌恶的目光看着章太后。你都那样对十哥了，还好意思抱怨，好意思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你在生死关头抛弃了他，这是什么样的伤害，你竟然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你……真是太神奇了。</p>
章太后才生病的时候，脾气很不好，后来，常常做恶梦。她时常从梦中被吓醒，脸色惨白，惊惶失措，看上去既让人厌恶，又颇有些可怜。</p>
到底是位老人了。</p>
抑制着心中的反感，温柔的安慰她，“母后，有我在呢，不怕。”</p>
章太后缩到了墙角，惊恐的看着，“陛下，我不敢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p>
皇帝爹曾威胁过她吧？看着章太后这幅模样，大概能猜出她当年为什么忽然变安份了。</p>
胖皇帝确实答应过小十不杀她，可是，对于一个心机深沉的皇帝，有成千上百种杀人的法子，既能把章太后杀了，又让她看不去像是自然死亡。这事真的不难。</p>
胖皇帝最终没有这么做，为的还是小十。</p>
他是不想让小十留下一点半点的遗憾。</p>
有胖皇帝这样的爹，可以算是小十最大的幸运了。</p>
章太后在这人世的最后岁月是在恶梦中度过的，非常痛苦。等她最后咽气的时候，和孩子们都是心中一松。皇帝难过的流下了眼泪，“母后，您升入西天极乐世界，从此以后，不必再受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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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为章太后召集了世上最好的大夫，汇集了世上最好的药材。可是，再好的医术，再名贵的药材，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章太后躺在病床上的那几个月已没有什么享受，中了风，走动不了，一碗接一碗的苦药水灌了下去，却毫无效用，纯粹是吃苦，她这一走，对她自己来说，也算是解脱了。</p>
章太后驾崩，皇帝以日代月，为她守了二十七的孝。</p>
宁寿长公主和福寿长公主都没有要求回京奔丧：宁寿长公主才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小男婴，她高龄产子，需要好生休养，禁不起长途跋涉。福寿长公主则是才怀孕不久，还没坐稳胎，也不便远行。</p>
“很好，十哥的两位姐姐，你俩在外头生孩子、养孩子，平安度日吧。”宁寿长公主和福寿长公主几年内都不可能回京，还是很愿意看到这种情形的。这是喜事，甚好，甚好。</p>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羽韵宁乐、于贺送的地雷，谢谢简慕心安、seven、安之若素、安之若素为《》灌溉营养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