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谋他法吧。”
十天,吃粮喝水,十万大军在这儿吃喝拉撒,硬生生把鸟不生蛋的地方弄成了个小城,奚南坐在帐中,皱着眉头看帐外小雪,说出这句话来时,纭舟顺着眼光瞧过去盯了半天,懒懒的活动了下胳膊,道:“要不,我们可以选另一条路,大军在这儿,分兵去尚金?”
“去了又如何?”奚南瞥了她一眼,“难不成几千人打尚金?”
“几万人够了吧。”
“几万人?”他撇了撇嘴,“你弄个天上的云,把我们都载过去?”
她做了个不屑的表情:“云没有,可以从河上走嘛,以前我们走过的,那个小木屋。”
“哪里来的船?”
看他狐疑的表情,她不禁翻了个白眼:“你脑袋也被冻住了吗?这时节河上已经结冰了啊!”
他恍然,又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道:“我突然想到,难不成周渊的大军是躲到那里去了?”
几人又议论些什么,却都说不出个究竟来,互相看着对方一付愁眉苦脸,这样子下去,怕不是要空着手打道回府,被天下人笑话,劳师动众花粮滥财跑到这儿来,就拿了一座空城便灰溜溜的跑回凤汉,脸面还不是丢光了?
然而,几天后传来的消息,却让他们的心往深渊沉了下去。
几天的阴雨小雪时断时续,幸好已做足准备,兵士们都穿得足暖,还没出现冻死,但个别的冻伤案例不可避免的,纭舟不由有些后悔,应该在早几年开始特别的针对训练,也不至于现在落到这个田地,奚南哪里也不准她去,害怕她生病,只能无聊的在炉火边看单调的景色,正想着天倩这会儿在干什么呢,急速的马蹄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汗淋漓的信使带着满身汗臭味跑进了帐子,跪下上呈书信,大声道:“王巍大军突破了山海关,已入凤汉境内!”
奚南刷白了脸色,急急展开信件一阅,只有两个狂草般的墨字:速返!冷静下来后,尽管拿着书信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仍镇定的吩咐信使下去,抿着嘴坐在位上考虑。
纭舟静立一旁,她知道他此刻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她的建议,果不其然,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眼中恢复清明一片,对着帐外喝道:“传令下去,明日开拔,目标尚金!”
等帐内只余他们几人,她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凤萧能挡住的,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她的心儿也怦怦直跳,亲人、爱人、女儿,她的一切都在后方,受着兵战的威胁,而她的目标则在前方。
十天,这是一条生死线。
第二天开拔时,军中显然已经听闻风声,有不少将官跑来上言为什么返回救援,更有不少士兵们大闹着想要回凤汉去,毕竟那里有他们的家人和财产,他们要回去。
奚南带着随从走至最喧哗的军营中,与那闹事的人四目交汇,虽然有着些微的怯意,那人仍旧梗着脖子,与云泥之别的大将军对视。
“以下犯上,二十军棍。来人!”
奚南的声音不高,足以震撼人心,士兵们看着那叫嚷的同伴被拖了下去,军棍落下时人人脸色苍白,直到打完,那人如烂泥般瘫在地上,都无人敢出声。
“我的女儿在奉天。”奚南含着内劲的声音在空中扩散开来,似乎有着奇异的感染力,让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回去,山高水远,等我们回去,他们估计早满载回到王巍,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们只能做一件事,去尚金!”
尚金二字出后,士兵们的眼中重新亮起光彩,听他们的红发主帅继续讲道:“只要我们攻下尚金,进入凤汉的军队自然不战而降,我们早一天能够做到这点,救回我们家人的机会就早一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好走。”
没有毫言壮语,没有高声煽动,充满了生机的情绪替代了绝望与狂燥,奚南转身离开后,营中响起一片呼喝之声,所有人都铆足了劲。
纭舟的眼含忧愁,可是只默默的骑上马,反听他来安慰道:“没事的,凤萧能挡住。”
屋漏偏逢连夜雨。
王巍虎狼之师如入羊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凤汉境内烽火四起,各地江湖人士结成抵抗之兵,百姓流离失所,千里奔逃,而由着丘元村传来了最坏的消息。
『已撤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