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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 伪娘与崔莺莺不可不说的过去(2 / 2)

纭舟硬起心肠,冷然道:“我不会做这种事,只是你回来时离客栈近了点,正好看到而已。”

“舟儿又是想要知道什么呢?”柳香知躲不过,平静下来问道。

纭舟不答反问道:“我们相处四年,可曾有瞒过你之事?”

“不曾。”柳香知纭舟直爽性格,坦然答道。

“那你可有瞒我们之事?”

“有,但是那乃柳香私事,奚南不也有未吐露之事吗?”纭舟听此言才皱起眉头,柳香医术不错,性子上赵谦说过“外热内冷,狠毒狡诈”,纭舟不以为然,但是柳香总缺乏男儿做事担当的感觉,一被人指责了,就有牵怒他人之意,此时引火烧奚南,让她心中不快。

“私事?我们才到奉天不过半日,你就找到河城太守的女儿相会?这也太巧了吧?那可是河城太守,而赵谦是谁,我们可没瞒你!”纭舟越说越心惊,万一柳香把赵谦的事对那女人一说,那女人再对她爹一说,她爹再这么一上告,也许他们一觉未醒,这客栈就被几百官兵包围了,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赵谦前段时间一再告诫她注意柳香,不由有些歉意的看向旁边的男子,赵谦则回她一个安抚的微笑,令她心中好受不少。

柳香知再躲不过了,咬咬牙说道:“我只能对舟儿一人说。”

“要说就全说。”

“……那至少请奚南和司马暂避。”

纭舟还未反应过来,赵谦却立刻抢先说道:“你与我们说了,我们再转告奚大哥和司马兄,并没有分别!”如果纭舟答应了,奚南和司马必然觉得被排斥在外,难免对他心怀芥蒂。

纭舟对这种小手段通常比较迟钝,司马说她是大事比兔子还灵敏,小事比大象还迟钝,她则解释道,眼睛看着天上,脚下难免被石头绊倒,赵谦直接诉为狡辩,现在经赵谦这么一抢白,她也明白了过来,狠狠瞪了一眼女装丽人。

柳香脸色转白,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我下午确是偶遇河城崔太守的女儿,当年河城大火后她父受累左迁,婚事也受牵连,改娶了奉天小吏作主夫,下午我去外面闲逛,正好碰上她与家中仆人去市街采购。”

“真那么巧!?”纭舟受许多因素影响,心中不快,语气也越发冷洌,柳香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纭舟这半流高手,还是有些吃不消,显的单薄不安,当下心中一横,大声辩解。

“如果不是巧,我又怎么会见她!?你们哪个男儿,会想要以女装之姿去见心爱之人!?”讲至后来,柳香语气颤抖,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改从头说起。

“从小家贫,母亲又生不出女儿,三个哥哥送人的送人,入仙门的入仙门,生了我后,医生说母亲再不能生产,于是父亲们退婚另嫁,可怜我母亲从此失了正常样子,把我作女儿打扮,也是上天不绝我,碰见我师傅,留我医书,让我能够有个奔头,十五岁时,母亲去世,本以为从此可以脱了囚笼,谁知……”柳香手攥衣袖,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深吸了几口气,才又缓缓说下去。

“送人的哥哥回来了,母亲死了父亲不认,小时候对他还有印象,就认了下来,没想到,他把我骗至‘花院’,卖了我拿了钱远走高飞,你没听错,是‘花院’,不是青楼!因为卖到那儿价钱比青楼高!!”柳香嘴角绽出个扭曲的笑容,为艳丽的神色添上一抹诡异的凄惨,“我有时候倒想,如果从小生那花院倒好,也没个想头,可是我被卖进去时是十五岁,有些男儿十五岁已经嫁娶生子,我呢!?”

柳香讲到这儿已经完全失了平时的从容,声如厉鬼:“你们以为我想打扮成女儿模样!?我知道舟儿你觉得上天对女子不公,可是象我这种男子呢!我又算什么!?上苍难道就眷顾了男子吗!?”

纭舟沉默不语,此时的她不知该讲什么好,司马和奚南都保持缄默,却有个冰冷如冬的声音浇灭了柳香的愤恨之火。

“崔家二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赵谦也出入过花院,对这等事也曾有耳闻,此刻听着柳香所言,仍然能够不为所动,柳香经他这么一喝,冷静下来,慢慢讲道。

“花院里也有些富家小姐好奇去戏耍,崔家二小姐就是这样与我相识,一开始她只是同情,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情谊渐深,她时常对我吐露心中烦闷,我却对她暗生情愫,她男侍见是花院,也不阻挡,她知道我是男儿身,但反而对我更加的好,还说要为我赎身,我却越不敢与她见面,我知道我就算穿了男装,也不会象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我也想,可是我不会!我从生下来就没有选择,最后……”

“你逃了?”纭舟接口道,柳香默默点头,虽然红了眼圈,他仍然忍着不让眼泪流下,那份艳丽姿容反而成了一种绝好的讽刺,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他的生活也许会走上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他平时越象女子,就越令他痛苦。

“你们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骗她被人赎了身,跟随妻子来了奉天,想要查证就随便你们去吧,我累了。”说完柳香便回了房间,剩下四人互相打量。

赵谦提醒道:“舟儿……”

“司马,明天能不能麻烦你去查探一下柳香说的事……”纭舟知道她的责任,也知道她该做的事,虽然不想,可是必须去做,这是她所背负的,也是不可逃避的。

司马点了点头,对于纭舟的成熟,带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即欣慰,又透着畏惧。

是夜,星沉河底,月隐云后,不知又有几人能入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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