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众人七嘴八舌地一通乱嚷,偏偏中伤的目标又不对头,只气得那领头的汉子脸上赘肉一抽一抽,恨不得抽出腰带将这帮“猪一般的队友”一顿好打!心道,这帮蠢货,若是说得那大少爷不肯接受客栈,那才是真心收不回银子呢!果然,那客栈的东家和掌柜的被众人的胡乱中伤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东家涰着眼泪对虎子连连摆手道:“没有!除了赌债。当真没有旁的外债!这位少东家……您家可别听信这些恶人的胡言啊!我若是想坑你们,又何必多嘴?!”</p>
虎子沉着脸点了点头,相比较这些赌坊的恶人而言,这客栈的东家明显只是个犯了糊涂的厚道人。如若他当真心狠手辣怀着坑弄别人的心思。又如何会连别人拖欠的一百两房费都收不回来?但如今这局面,怕是有些不好压服……思及此,虎子扭头对白奉先低声道:“不然就去寻我娘一趟,看她手里有没有剩着银子?我记得咱家收过盛蓬酒楼几张大额银票……”</p>
“大虎兄,你怎生糊涂了?娘子今日进县来采买货品,哪里又会揣着大额银票?若是当真带在身边,有哪里敢孤身带着小娟儿逛大街?不如……你看这样可好?干脆去舵口一趟,那些商船上必定有人带着大额银票,或许不拘是银票还是现银,找人借个两百多两理应也不是难事!与其欠下赌坊的利息。还不如找那些正经的船商打交道,大虎兄意下如何?”</p>
眼见白奉先说得头头是道,虎子又在心里揣摩了一番,他想盘下寻来客栈的意图由来已久,如今也不过是赶巧帮人家一把而已。如若真的能成事,那倒也便宜!虎子也不算是个没见识的庄户少年,他随意估一估价就能猜到,若是风调雨顺的年景,这寻来客栈是难以用三百两银子盘下的!如今东家和掌柜的都说只要三百两来抵赌债,怕也是迫不得已之举……</p>
思及此,虎子面对眼前的胶着之态难免也有些焦躁。只得将身上的银子统统掏给白奉先,一脸沉色地低声道:“你我二人搜尽全身也只有不到一百两,这还是好在我今日多带些出来,原本是想花钱盛蓬酒楼里打点行事的……且娘亲采买货品的钱也有一部分在我身上!这么着吧,就照你说的法子,快去舵口一趟!”</p>
白奉先接过钱袋收在怀里。匆匆对虎子点点头,这才转身朝那横眉竖目的汉子朗声道:“真是被闹糊涂了!咱们少东家才想起来,有一位友人正在这乌支县上小住,他家中颇为殷实,想来找他借两百两的银票理应不是难事!众位好汉。请大家稍安勿躁,既然少东家的人都在这儿,你们就容我出门一趟吧!”</p>
语毕,他又朝那汉子拱了拱手,竟也没动手推开堵在他身后的人,只在原地踢踏两步,沉身一提气,如一只掠过空中的白鸽一般飞身闪出人群之外,须臾间就消失无踪,只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那领头的汉子不禁喃喃自语道:“果然是高手……既然能养个如此高手在身边,这位大少爷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p>
因事态紧急,白奉先也顾不得大白天的人多眼杂,顺着沿街房屋的屋顶上施展轻功,很快就来到舵口边!找哪个商船好呢?眼见这会子水岸边也并无多大的商船停靠,唯有一个船舱甲板都灰扑扑的,瞧着没什么生气的小商船正静静地漂浮在水线以下。不拘如何,唯有一试试了……</p>
白奉先匆匆来到小商船的水梯边,抬起下巴高声问:“敢问东家可在?小生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请东家行个方便!”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少年的脑袋突然从甲板的栏杆内探了出来,眼中闪过几丝惊讶的神色。</p>
“敢问这位小哥……”白奉先冲来人拱了拱手,正要开口请求,却见眼前这人有几分面熟,这也不知是在哪儿见过……他沉心一想,突然想到,这不是赶集那日在大商船上调戏自己的那个练家子么?!</p>
“你?!!”白奉先和那少年同时举起手来,指着对方的面门惊声问“怎会是你?!”见到这个毛手毛脚的登徒子,白奉先着实不乐意开口求他,只冷着脸就想走人,还未迈开步伐,却见那少年伸长脑袋沉声道:“小哥请留步,有何难事?不如学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p>
这个登徒子莫非又想调戏我?白奉先满脸冷色地一抚袖,干脆开口问:“你可有两百两纹银能借我?若是没有,不必多言!”</p>
“你都不上船来正经说话,可知我有没有?!”那少年挑了挑眉头,突然将一个发黄的纸团照头摔在白奉先手中,一脸漠然地冷笑道“让我借给你也成,你只需照着此画像中人的形貌,将这个小女带过来交给我,我便痛快借给你!”</p>
白奉先一脸茫然地抖开纸团,果然见其中画着一个小女娃的画像,只见其细眉细眼,脸颊寡瘦单薄,当真不算好看,但年纪却同刘娟儿差不多大小。他心中一沉,板着脸抬头问:“坑蒙拐骗之事我是不干的!你当我是何人?!”</p>
“你莫急,只用去找石莲村的刘家人问问便知……”那少年目无表情地俯身在船栏边,伸手从背后搜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摔了下来“我想……掳走这小女的人多半也该寻到刘家去了……喏,这是我的全部身家,欠条就不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