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皆知，靖王这年纪越大，就越加懒散。</p>
他的几个儿子也渐渐长大了，靖王府里的事，也都有了儿子打理，他乐得轻松自在，听曲遛鸟，什么也不管。</p>
如果他一早想要那张龙椅，就不会在年纪轻轻时便跑得远远的，到南边来躲清闲。</p>
清虚道士的出现，勉强叫他提起了几分兴致。</p>
幕僚陈庶一大清早就拿了信件来见求见他。</p>
靖王听到通传，半眯着眼睛算了算时辰，好家伙，这还没到辰时呢，竟就来扰他清梦。平素里，他是不睡到日上三竿，断断不起身的人。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就连靖王妃，也不敢在这之前来打搅他。</p>
靖王连声打着哈欠，嘟哝着陈庶可千万是有要事禀报，若不然，他非宰了他不可。</p>
陈庶坐在外头候着，突然重重打了两个喷嚏。</p>
里头的靖王却在慢吞吞地起身穿衣找鞋。人至中年，但靖王身材清瘦，面容白皙，五官俊美，瞧着至多不过三十左右。可他偏生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又生生老了好些岁。</p>
他生的同庆隆帝、肃方帝皆不相像。</p>
人常说龙生九子，的确是各有不同。</p>
早春的天依旧寒气逼人，靖王却只披了身薄薄的单衣就走了出来。</p>
陈庶见了便蹙眉喊了声："王爷，而今天日还冷..."</p>
"你怎么越老话越多，快赶上我前些日子养的那只八哥了。"靖王懒洋洋地打断了他的话，"本王身强体健，不像你是个半老头子怕冷，裹得跟狗熊似的。"</p>
陈庶吸口气，"王爷，您今年四十有一了！"</p>
靖王依旧懒洋洋的，随意往陈庶对面的太师椅上一歪，道："别提了，一年比一年老，估计没两年我也就该进棺材里躺着去了。"</p>
"..."陈庶无言以对，只得将手中捏着的信递了过去，"京里来的消息。"</p>
靖王面上这才微微带上了两分正经之色，抬手接了信。</p>
伴随着簌簌声响，他打开了信，看了两眼，他不禁挑眉道："他倒是会享受！"</p>
陈庶道："那妖道，八成有古怪。"</p>
"有什么古怪？"靖王不以为然，"一个精于房中术的老头罢了，再古怪也是骨肉做的凡人，禁不起一刀。"</p>
陈庶沉吟道："话虽如此，但长此以往，这大好江山的根基保不齐要被动摇。"</p>
靖王倒不觉得他是杞人忧天，不过口中只说："左右是他的天下，他要败只管败去。"说着，他忽然正色起来，冷笑了两声，"就那么一张破椅子，谁坐谁倒霉！"</p>
陈庶闻言半响没憋出话来，良久方道："小的以为，王爷还是应当提前部署一番。"</p>
"子山...本王已有十几年不曾回过京都了..."靖王蓦地长叹了一声，"足足十几年了。"</p>
陈庶默然。</p>
"你先回去吧，静观其变。"靖王又笑了起来，懒懒地摆摆手。</p>
陈庶依言告退。</p>
出得廊下，早春二月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带着寒冬残留的冷意。他咳嗽了两声。</p>
不远处正有人朝这边走来，身量颇高。</p>
陈庶愣了下，旋即迎了上去，恭敬行礼："世子。"</p>
来人正是靖王的第二子，纪鋆。</p>
靖王妃无法生育，多年来始终一无所出。如今靖王膝下的几个子女，皆是庶出，其中以次子纪鋆最为出众，自小便由靖王妃亲自抚养，视若嫡出。</p>
身着黑衣的青年虚扶了他一把，笑道："陈先生这般早便来见父王？"</p>
"今晨京里来了信。"陈庶解释。</p>
"哦？"纪鋆微微一挑眉。</p>
纪鋆早就已经开始接手靖王手下的事，故而陈庶也不瞒他，将清虚道士的事说了一遍。</p>
纪鋆听罢皱眉问："可知此人是谁举荐的？"</p>
陈庶道："据闻是成国公燕淮。"（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