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场景在很多地方重演,顿时间,喊叫声,撕咬声,爆炸声混乱一片,黑烟四起,火光熊熊。
高台之上,姜云梦对着坦克上的机器人士兵不停开火,也看到自己的姐妹一个个不停倒下,又一个个屹然顶上。
她的眼神坚定,早已不带一丝害怕,五年来,这种悲剧她已见过不下十次,甚至更血腥的场景她都经历过,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只有留下来的,才是痛苦。
“团座,炸药安装完毕!请下命令吧!”副官跑了过来,汗水早已湿透衣衫,声音变得嘶哑。
“我带六连留下掩护!你带其余人从北面突围!时机一到,我会引爆炸药,这些杂碎一个也别想出去!”姜云梦怒吼。
“不!团座!您怎么能留下,要留也是我留!咱们姐妹还等着您带她们回家呢!”
“家?哪还有家?是父山还是大丘?如今连韩城都保不下来了,阿语!你告诉我还能去哪啊!”
姜云梦对着副官嘶吼道,她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对方,泛红含雾,似曾相识,她的长官也曾对她这样。
“团座!韩城没了还有沃沮、沃沮没了还有柳京!就算是柳京没了(沃沮,柳京皆是北朝鲜城市),我们高丽民族只要人在,家就还在!”
只要人在,家就还在!姜云梦怔然。
“咚咚——”,一声炮鸣,高台上的屋顶突然砸下。
“团座,小心!”姜云梦被猛然推开,尘烟四起,她赶快闪躲,待砸落的石块终于停下,原来所站之地早已是一片废墟。
远处,黑色的炮管冰冷地对向高台,相信只要再来几下,这个本来坚固的瞭望台就会化为一片尘土。
“咳咳!咳咳!阿语——你还好吗?阿语——你在哪?”姜云梦拼命地在碎石堆里扒找,如果不是那一推,埋到下面的人就是她了。
“团座!我在这儿——”
听到回答,姜云梦赶快跑过去,她拼命地挖,想将姐妹救出来。
终于,在其余几个幸存的警卫帮助下,阿语被小心地抬了出来。
可是,她的大腿被一条钢筋贯通,血流不止。
“阿语——”
“团座,您快带姐妹们走!咳咳……炸药我来启动……我已经走不出去了……咳咳……”阿语的脸色开始发白,鲜血已经淌流一地。
“不——我不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姜云梦抱着阿语,这个与她一起入伍的姐妹。
“云梦——你不要耍小性子了……总要有人留下。”阿语的声音变得微弱,“咳咳……每次考核都是你拿第一,这一次,就让我比你强一回吧……咳咳——金营长!带团座走——”
又是一推,阿语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姜云梦推进了身边警卫的怀里。
“阿语——”
“快走!”
“不——”姜云梦想带阿语一起,可警卫们已经架着她向突围口而去。
她看见阿语在笑,人影越来越小。风在刮,脸庞上的泪水是刺骨的凉意。
“轰——轰——轰——”61号基地在一阵阵爆炸声中塌落燃烧,巨大的火焰在黑夜里,像云霞一般热烈。
整个团加上工人逃出的只有二百余人,是原来人数的十分之一,可是,劫后余生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庆幸,她们多么希望,留在那里的是自己。
然而,她们又要坚强地活下去,因为,他们的命是战友们换来的!家还在,有人的地方就有家!
女兵们望着基地的方向久久不动,远方的天边开始泛红,新的一天马上来临。
终于,姜云梦擦干眼泪,对着身后的人群道:“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