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一会你跟王妈躲好,我们俩需要办点急事。”李云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谢妍刚要反驳,看到李云逸眼中坚毅的神色,话到嘴边,便不再开口。英招调转马车,找个僻静处停好,拴紧马匹。二人收敛起修为,大步流星穿进人群。
人群正中,一个二十五六岁衣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正对着一箕坐于地,衣衫破烂的妙龄女子满口污秽之言,旁边一马车上坐着一车夫模样的五十老者。车前站着面貌极相似两人,四十出头,目光内敛,气定神闲,具是素色服饰,最大的区别在于,一着冠,另一人不着冠。以经验判断,此二人应该就是那两个修为八重的武尊级高手。旁边还有四五个牵马的随从,修为仅四五重而已,也算得上高手,只是在李云逸看来,都是摆设而已。
七叔在哪里?李云逸的眼神扫过前面几人,忽然忍不住一阵心跳:难道是这马夫?对啊,除此之外还能有谁?一个八重修为的武尊,甘居人下二十年做一马夫,只为家主复仇,这是什么样的忍耐力与意志力?李云逸不禁由衷的钦佩。然而一个疑惑瞬间冲上心头:这八重修为何以能在秦府隐藏二十年不被发现?因为一旦发现家中车夫竟然是一个八重修为的武尊,没有任何一个家主敢留在身边。这种几乎突破极限的忍耐和修为实力,委实可见一斑。
李云逸对此行动计划充满了希望。
“大婶,这是发生啥事了?”李云逸对着旁边一个破衣烂衫,面黄肌瘦,左手挎包袱右手牵个八九岁小女孩的中年妇女问道,说着掏出一块干粮塞孩子手里。那孩子略显腼腆,直勾勾盯着干粮,轻咬手指,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妇女。中年妇女神色有点怯懦,却又不好拒绝,小女孩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看去五官俊俏,眉宇间独有一股清秀,也是个小美人胚子,但实在是面黄肌瘦,惹人怜爱。李云逸对小女孩微微一笑,把干粮放进她手里。
“大善人好心给的,拿着吧。快谢谢大善人。”中年妇女诚惶诚恐道,说着就要拉小女孩跪下。李云逸连忙拉住两人,看小女孩吃的开心,不由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中年妇女见李云逸和蔼可亲,又透着一股天然的平和之气,便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这姑娘家跟我们一样,都是流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反正这一路上,遍地都是流民,就结伴而行。前两天遇上这公子,涎皮涎脸,一路尾随调戏这姑娘,起初这姑娘也是抵死不从。奈何这公子死皮赖脸,几个家奴也是凶神恶煞,还打伤了几个劝阻的同路小伙子。这姑娘也是可怜,父母都没了,孤苦伶仃,只能跟我们一起逃荒。又长那么漂亮一张脸,哪个大家公子不多看几眼”说着,中年妇女悄悄看了李云逸一眼,看不出李云逸脸上有任何异样,接着道,“调戏不成,这不就恼羞成恼了嘛。这姑娘也是,生得一副好脸蛋,看这公子架势家境应该也不错,不比我们老家贾地主差,即使做不了正室,也能做个偏房,吃穿不愁,不挺好吗?”说完,中年妇女的脸上竟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这让李云逸不禁觉得有一丝可悲。
李云逸心里基本有了计较,只是动手时机问题,只要七叔暴起至少能拿下对方一个八重武尊,以英招之力打平另一个应该不是问题。剩下的自己来处理应该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是:隐藏在暗处的苏烟会做出如何反应?倘若苏烟出手,己方必然毫无胜算。这也是最大的变数。
“大婶,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逃荒?家里没有地么?换个地方就有好日子了?”李云逸试探着问道。
“去哪也比家乡等死好哇。本来还有几亩薄田,日子也还过得去,哪想官府突然加租。加租却只加平民家的地租,贾地主家地租反而降了。你说这叫什么事,俺们村一些人就在一起商量着,把地都放贾地主名下,每年除去缴纳官府租税和贾地主好处外,一年能省两成的租税。俺们那口子一想也对,就跟着一起把地放贾地主名下了。哪成想,第二年缴税时,官府是不管我们要赋税了。贾地主直接把收成都拉回自己家了,还说白纸黑字地都是他家的。俺们那口子气不过,跟同村一群人去官府告状,反被诬蔑是暴民污蔑贾大善人,一顿乱棍给打了出来,俺们家那口子挨了一顿毒打不说,又被贾地主索要诬告赔偿。俺们家哪还有值钱的东西了,又被贾地主家几个家仆一顿毒打,可怜俺们家那口子一口气没上来,就剩俺们孤儿寡母了。人没了,地也没了,让我们咋活呀呜呜呜——”中年妇女拉开了话匣子,带着哭腔的一番诉说,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流民感同身受,深受感染,几乎一起呜咽了起来,甚至人群中有几个妇女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俺们那也一样,地主乡绅勾结官府骗俺们田产。”“俺们那还强抢黄花闺女当小妾。”“俺爹娘都让他们给逼死了。”“风国不把俺们当人,俺们要去夏国。”人群中杂七杂八的都嚷了出来,大家同仇敌忾,对乡绅恶霸的痛恨上升到了至高点。
“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他们这些乡绅贵族,眼里哪有什么王法”“还我土地,还我家园”流民一面说着一面向中间涌去,局面失去了控制。
李云逸对英招使个眼色,也随人流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