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银狂怒已极,大声吼道:“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吗?”
下面又是一阵喧沸。
老刘见屋子里闹成了一锅粥,心想,照这样下去,上级交待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赶紧站起来摆手:“同志们,都别激动,静一静静一静。”
下面停止了声息。
老刘又转过身来拍拍赵树银肩膀:“我说老赵,你也别激动,坐下坐下。”
赵树银头一歪:“你别管。想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老子今儿和他们没完。”
老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赵树银同志,你大酒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赵树银嘴里吐着酒气:“没有,还早着哪。”
“没有就好。”老刘笑眯眯地说,“我们五号线根据上级命令,来协助参加营救梁副参谋长,在这个场合,自然是无权讲话。但是老赵,我想,作为革命同志,我有义务有责任要稍稍地善意提醒你一下,这是你们支部扩大会议,也算是民主生活会,作为领导人,你可不能压制下面同志,搞独裁搞专政搞一言堂,那是要犯大错误的哟。”
赵树银听他这话,酒意顿消,浑身无劲,愣了半晌,这才拍拍脑门赔礼道歉:“同志们,刚才我态度不好,言语过激,请你们谅解。”
众人一声不吭。
赵树银只好又道:“在这里,我向大家表个态,从今天开始,保证滴酒不沾,请大家相信我。”
众人仍然一声不吭。
赵树银脸涨得跟茄子似地:“现在请同志们对我的错误行为展开批评,我保证虚心接受。”
众人还是一声不吭。
老刘赶紧出来解围:“同志们,赵树银同志既承认了错误,又作了保证,大家是不是原谅他一回?”
众人都望着他。
老刘又道:“如果大家同意,请与我一起鼓掌通过。”
众人虽知他在和稀泥,但都晓得他为何出如此下策,都以大局为重,跟着他一起鼓掌。
老刘接着说:“同志们,营救梁副参谋长一事迫在眉睫耽搁不得,我个人建议你们的支部扩大会议暂时就此中止,不知大家同不同意?”
众人都喊同意。
老刘便请赵树银主持会议。
赵树银咳嗽两声:“军部刚刚来电,梁副参谋长因叛徒出卖,已经让小鬼子抓走了。由于伤势严重,敌人把他送进了圣母玛丽亚医院。”
杨明说:“我先前去医院打探过,小鬼子汉奸二狗子明里暗里把医院围得跟铁桶一般,根本进不去,营救难度相当大。”
老刘挥了挥手:“不管难度有多大,就是舍了命也要将梁副参谋长救出来。老赵,你拿个方案,我们商量商量。”
赵树银点点头:“我刚刚得到消息,上面也已派人赶来参加营救行动,领头的是梁副参谋长夫人郑冬玉,但仍以我们为主。等郑冬玉带人到达后,咱们立即开展营救。”
“老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刘说,“我们先把圣母玛丽亚医院情况摸清楚,制定好营救方案,等郑冬玉同志来了,咱们向她汇报请示一下。”
赵树银朝他翻翻白眼:“她一个女的,啥都不清楚啥都不懂,向她汇报请示个啥?”
老刘脸上甚是惊诧,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地道:“老赵,郑冬玉同志是上级领导,又是梁副参谋长夫人,为党出生入死多少年,革命斗争经验以及临机处事的能力不比你我差,你怎么能这样讲她?有点太不负责了吧?”
赵树银嘿嘿一笑,以不容争辩的口气大声说:“老刘同志,上级在来电中有明确规定,她和你一样,是来配合我赵树银工作的,这个你要弄清楚。”
“你……”老刘被他呛得讲不出话来,只好从怀中掏出旱烟袋来吸。
众人见他二人发生了争执,都我望着你,你瞧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
刘中强摇了摇头,趁此机会出去撒尿。
正要回屋时,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麻衣、赤着双脚、长相丑陋,眼睛好像也有毛病的乞丐敲着竹棒前来讨饭。
刘中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给他。
那乞丐伸手接钱时忽然打了个喷嚏,一口痰正好吐在他身上。
刘中强有些恼火:“你咋回事?”
那乞丐吓得将纸币撂在地上,转身就逃。
刘中强只好自认倒霉,伸手抹掉身上痰液,弯下腰去捡钱,却发现纸币中多了张折叠着的纸片,一怔之下回过头望去时,那乞丐早不见了踪影。
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张图,题头写着:圣母玛丽亚医院平面图。
赶紧回屋交给赵树银。
老刘随口问:“啥东西?”
刘中强说:“圣母玛丽亚医院平面图,标得挺细的。”
老刘赞道:“真没想到,你们工作已经做在前面去了。”
刘中强摇摇头:“还不知这张图是真是假哩。”
老刘怔了怔:“怎么讲?”
刘中强说:“刚刚一个乞丐遗落在地上的。”
老刘更懵:“到底咋回事?”
刘中强便把情况简单讲了一下。
老刘急问:“这么说,他不是你们这条线上的人?”
刘中强回道:“他肯定不是我们这条线上的人。”
老刘自言自语道:“一个乞丐身上怎么会有圣母玛丽亚医院平面图?又怎么会无巧不巧地把它遗失在这里?”
刘中强回道:“我不晓得。”
老刘追问:“他有什么明显特征?”。
张亮挠挠头:“我没在意,只知他戴个斗笠,面目邋遢。”
老刘立即转过头去说:“老赵,这地方危险,赶忙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