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清问:“大佐阁下,您还是茉莉花,再加两片人参?”
美慧子赞道:“李月清,你记性很好。那茉莉花特别清香,我非常喜欢。另外再给他们每人来一份韭菜饼,我要甜的。”
郑天成嚷道:“小娘子,给老子泡一海碗大红袍,那家伙,喝起来特别带劲。”
吴明山躬身问肖飞宇:“将军您哪?”
肖飞宇说:“和司令官阁下一样,铁观音。”
郑天成急忙改口:“吴老板,我也喝铁观音。”
横田石原有些不悦:“郑局长,这又何必?各取所需嘛。”
郑天成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趁着候茶的功天,美慧子说:“大竹英雄将军,恕我唐突,有个问题要向您当面请教,不知可不可以?”
肖飞宇笑道:“但凡我所知,无不全部坦白,您请问。”
横田石原拍拍脑门:“看来大竹君和老夫一样,都成这个臭丫头的囚犯了。”
肖飞宇补上一句:“司令官阁下,倘若你我二人在她面前做个自由自在的囚犯,那也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
美慧子咯咯地道:“本大佐特批,就这样定了。”
两人一起仰天大笑。
美慧子接着先前的话问:“将军,当初皇军攻占滨海以后,大本营表彰了一批军官,您位列第三,可是您当时并不是前线指挥官,怎么……”
这时吴明山和李月清一起端来了茶。
肖飞宇赶紧起身,从李月清面前托盘上端了一盏铁观音递到横田石原面前:“司令官阁下,请。”
横田石原早已闻到阵阵扑鼻的香味,伸手接过茶盏,放在鼻端使劲嗅了一会,呷了一小口,在嘴中又停留片刻,这才慢慢咽下肚,伸出大拇指赞道:“好茶,果真是好茶,正宗的福建产。哎,吴老板,你这铁观音是怎么泡的?味道怎么如此地道、如此醇厚、如此香浓、如此诱人?”
吴明山赞道:“看来司令官阁下是茶道高手呀。”
横田石原嘿嘿地道:“老夫略知一二。”
吴明山便说:“我粗手笨脚的,啥也不懂,这是我太太的手艺,她自小学过。”
“好,大大的好!”横田石原夸道,“吴老板,你的太太人既长得漂亮,茶泡得更漂亮,等有时间,请她到老夫家里教教我太太,你看如何?”
吴明山微微笑道:“谨遵您的吩咐。只不过太君品茶本领如此了得,您太太肯定也是烹茶高手,我们夫妻倒是想去拜师求教,回来如法炮制,一来将您太太精湛技艺传扬出去,二来也让我们这个茶庄生意兴隆一本万利,发大大的洋财。”
横田石原被逗笑得合不扰嘴。
美慧子摆摆手说:“伯父,您别打岔,我还等着大竹君向我坦白问题呐。”
肖飞宇挥挥手:“美慧子大佐,这都是天皇陛下恩宠抬爱,我没啥好讲的。”
当年滨海会战的时候,肖飞宇一是出于进一步获得日军高层信任之目的,二是想到日军迟早都会找到最佳攻击方案,于是便抢先将突破点指了出来,并同时向组织上作了汇报,李主任随即将此防御弱点转告守城最高指挥官,但未被引起重视,故而滨海迅速沦陷;肖飞宇因此十分痛心万分自责,再也不愿提及此事,所以美慧子问他时,他便有些不耐烦。
美慧子嘟起了嘴。
肖飞宇又想起了子矜,她撒娇生气时也是这个样子,于是微微一笑:“美慧子大佐,我所言属实,真没啥好讲的。”
美慧子哼了一声,脸上有几分挂不住。
横田石原嘿嘿笑道:“丫头,大竹君不喜欢张扬,很难得哟。”
美慧子双手一拍:“对了,伯父当时也是攻打这座城市的前线指挥官,肯定知道实情。”
横田石原道:“老夫当然知道实情。”
美慧子甚是猴急,叫道:“快讲快讲。”
横田石原却不睬她,慢慢吃了两小块韭菜饼,美美地将一盏铁观音喝完,这才道:“丫头,你也明白,滨海这座城市无论在中国国内亦或是在国际上,哪方面都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影响力十分巨大,因而为了保卫这座城市,国军投入的兵力有百万之众,它的防御系统也是由最富实战经验最了解大日本帝国军队战法的精英们集思广益形成的,可以讲近乎完美无隙可循;同时,守城指挥官从上到下也并非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国军的部队也并非都是一触即溃的,故而战役之初,攻守双方一直呈胶着状态……”
美慧子假意怒道:“横田石原司令,你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该当何罪?”
横田石原惶惶然立即缄口,端起李月清递过来的铁观音放到鼻端细细地闻。
肖飞宇见这老头有如此童趣,感到实在好玩,趁此空隙问:“我说老板娘,老家哪里人呀?”
李月清不认识他,不过回答得倒也甚为机灵:“启禀将军,小女子乡野村妇,怕损了老家名声,不讲也罢。”
吴明山心里骂他:“你这个小兔崽子,大汉奸大走狗大卖囯贼,明明晓得,还要问,什么意思?
肖飞宇见他面有微微愠色,心里呵呵地笑着,却故意视作不见,又问:“以前做过什么营生?”
李月清回道:“小女子以前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当丫头。那位小姐深谙茶道,闲暇时分便细细教我,没想到今日我却用它来维持生计,心中每每想起,总是感激她不尽。”
吴明山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她竟是如此聪明伶俐,不禁大为高兴。
谁知肖飞宇盯着她问:“真的假的?”
吴明山真恨不得上前一拳将他的鼻子捣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