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怔了一下:“你咋晓得这事?”
吴明山抖了抖快要烤干的衣裳回道:“娘,我身上衣裳就是肖飞宇给弄湿的。”
周妈吃了一惊:“你和他打架啦?”
吴明山笑道:“是和他打了一架,但没打过他,让他推到湖里去了。”
周妈满脸欢喜:“幸亏你没打过他,要不然可就闯下大祸了。”
接着问:“你爹咋样?”
吴明山说:“娘,他身体非常硬朗。”
周妈又问:“月清咋样?”
吴明山连忙起身从内衣里抽出一块用油纸包裹着的布料,说:“娘,月清没空回来,这是她给您买的,差点让我弄湿了。”
周妈赞道:“真是个好娃,老是惦记着我。”
努努嘴,让他放到桌上去。
接着说:“你还没回我话哪?”
吴明山笑道:“她也很好。”
周妈骂他:“真是个笨蛋,我问她肚子里有没有娃?”
吴明山咧咧嘴:“娘,她没讲。”
周妈又骂他:“还是个笨蛋,她身体有啥异常?比如厌食,比如想吃酸东西……”
吴明山摇摇头:“一切正常。”
周妈便说:“我儿,你们俩要加把劲哪!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忙活,帮你们俩侍弄着娃,让你们俩腾出空打小鬼子去。”
吴明山呵呵笑了起来。
周妈嗔他:“笑啥笑?下次没有娃,你俩一个不准回来。”
吴明山连连称是。
周妈将水烀茶盛放到一个瓦罐里,拿了碗勺,说:“你先和我一起给他们送去,等下回来,娘再做给你吃。”
吴明山说:“我有急事在身,不能耽搁。”
周妈大为后悔:“早晓得你要走,我就多做些了,这下咋办?”
吴明山搂着他:“娘,等下次回来,您再做给我吃嘛。”
周妈点点头,又唬下脸:“为娘刚才讲了,下次没有娃娃,你俩一个也不准回来。”
吴明山笑着说:“晓得了,我的亲娘!”
周妈忍俊不禁:“我儿,那就快走吧。”
吴明山不敢告诉她,这一去何时能回,便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出门,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说:“娘,我回来的事,对谁也别讲。”
周妈朝他挥挥手:“我晓得,你的事,我对谁都不会讲。”
两眼跟着湿润了。
等到看不见儿子背影,她这才将瓦罐碗勺放进竹蓝,提着朝肖家大院匆匆走去。
到了那里,见七八个新四军战士持枪站在院外。
周妈指着竹篮说:“我送饭来的。”
一个新四军战士说:“大娘,您等一下。”转身跑了进去。
跟着有刘子矜等三个人从院里面走了出来。
孙德旺说:“周妈,徐团长正带人在里面勘查情况,我们就在这儿坐地上吃吧。”
周妈点点头,放下竹篮,搬出瓦罐,打开盖子,拿碗拿勺,给三人各舀了一碗。
刘子矜甚觉好吃,却又不敢讲。
等到三人吃完水烀茶,刚才那个新四军战士说:“孙德旺李友明,你们两个进去。”
又道:“周妈,刘姑娘,我们团长让你们在这里歇一会儿。”
周妈说:“我不累。”
刘子矜拽着她衣角说:“周妈,人家在里面查案子,我们又不懂,去干啥?”
周妈这才醒悟过来:“瞧我这脑壳笨的。”
刘子矜便一边搓着手玩一边套她话:“周妈,你讲你有个儿子在咱部队上?”
周妈笑道:“是啊。”
刘子矜问:“他叫啥名子?”
周妈顿了一下,回道:“他叫吴阿宝。”
吴阿宝是吴明山的小名。
刘子矜又问:“他在哪个部队?”
周妈摇摇头:“哎哟姑娘,这我可就不晓得了。他没有讲过,我也没有问过。再说,他出去打仗,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到那,我一个老婆子,问他这个干啥用?”
刘子矜呵呵一笑:“这倒也是。他是个大官吧?”
周妈指着那个新四军战士:“跟他一样,管着七八十来个人。”
另一个新四军战士说:“大娘,这是我们吴班长,跟您儿子同姓。”
吴班长叫道:“别多嘴。”
刘子矜追着问:“他媳妇叫啥名子,在哪个部门做事?”
周妈又一顿,随即叫道:“他有个屁的媳妇。”
刘子矜笑道:“你不想早些抱孙子?”
周妈气呼呼地说:“他回来时,我倒是催过一次,可这臭小子竟然对我说,等把小鬼子赶跑了,他才结婚生子,把我气得差点吐血,当场抽了他一大耳刮子。”
吴班长说:“大娘,我也讲过这话,我娘虽然没有抽我大耳刮子,但把我关在屋里三天三夜不给饭吃,饿得我肚子嗷嗷直叫。”
周妈假意恶狠狠地道:“谁让你不听话,关的好,饿的好。”
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