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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董卓之死(2 / 2)

“轻点,轻点,汝想捶死孤啊。”董卓脸歪鼻斜地叫嚷着,今日乃是董卓即将登基称帝的好日子,加之时间紧迫,董卓也没时间与何氏计较那么多,若是换在平时,只怕少不得是十鞭之刑。

何氏见董卓不再此事上做文章,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转了个话题问道:“老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此事,董卓心里就来气,怒声道:“甭提此事,真他娘霉气透顶。也不知那混账马夫是如何套马,也不知田仪那小子是如何检查,更不知那马究竟吃下什么甩料?老子一只脚刚刚跨上厢板,另外一只脚还在半空中,那疯马却突然跳起来,将老子摔个七荤八素,汝看,冕已歪,衣服也脏,若不重新更衣,如何上朝也?”董卓早就适应了“孤”的自称,更是努力向文人形象转变,只不过在极为恼怒的时候也会说一些粗话,例如像自称“老子”以及骂娘之类。

“老爷,贱妾有句话憋在心中已有半天,老爷,今日之朝老爷还是不去为好。”何氏一边帮着董卓脱去身上的脏衣服,一边鼓起勇气说道,“未出门,马先惊,恐非吉兆,不如退居郿坞之中,以避祸殃。”

“饶舌,汝又不是术士,怎可妄谈吉凶,老子骨相尊贵无比,能加害孤之人上没有出生也。再说,今乃皇上禅让退位,孤登基称帝之日也,汝怎能避居府中。”董卓不耐烦地把手直摇,“汝一妇人,休得多言,快传人来替孤更衣。”

经过一番周折,待到董卓的皂盖车行至府邸门首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穿行在整齐严肃的警卫队列间,董卓一下子就忘掉了先前堕马车的不快,他重新恢复了目空一切的自大,只见他频频含笑,向道路两旁的卫士们注目致意,俨如检阅三军的统帅一般。

董卓的皂盖车前的仪仗队,已经与皇帝的卤薄法驾差不多,什么熊旗、豹旗、虎旗、华旗,五颜六色的旗帜不知有多少面;什么刀、枪、剑、戟、爪、斧、扇子,填道塞途,眩人眼目;鼓吹细乐,声震九街……,为了指挥这支庞大的队伍,骑在赤兔马上的吕布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以前忙,吕布心甘情愿,因为他是吕布的义子,他的荣华富贵,蒸蒸仕途,是董卓给他的;今天,吕布也是很心甘情愿,因为他知道,今天是董卓的末日,过了今天,他就可以跟心爱的女人长久厮守了。

走着,走着,突然道旁窜出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来,尤为可怪的是那道人手执一长竿,上缚白布一方,上下各书一个醒目的“口”字,口中又连胜高呼:“布布”清道之后如何会跑出一个牛鼻子怪道人,董卓也无暇细想,只觉得这道人的举止好奇怪,便叱喝一声道:“汝是何方怪道?在此叫唤什么?”

发声刚绝,那道人已被路旁的卫士驱至僻巷,皂盖车又被吕布引得飞快,一刹那间,那道士已像太阳底下的一滴水珠,蒸发得无影无踪了。经此一打岔,动作不由疑窦丛顿生,但转念一想,自己有布骑夹护,自府邸至阙下,防卫周匝,谅也无妨,于是便听任皂盖车飞奔而去。

看到道士被驱赶,最心焦的还是跟随在董卓车后的田仪,没想到他与李儒“苦心孤诣”想了半天的两个劝驾的“妙计”,全然没有任何的效果。田仪无疑还是对董卓忠心耿耿之人,但李儒就不同了,他已经成为了反董阵营中的军师,自然不会全心全意帮助田仪。第一条“妙计”,便是马惊之计,这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的,因为董卓性格喜怒无常,一旦被摔得不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将负责车马仪仗的田仪斩首,如此一来,第二条道人拦路之“妙计”就不用施展了。田仪当然不知道李儒出的第一个计策是准备借董卓之手将之杀掉,自以为对董卓忠心不二,准备以死劝谏。

田仪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感觉到这一次的禅让可能隐藏着很大的危机,他也曾对董卓进劝过。但是,当董卓问他有什么证据的时候,他却支支吾吾拿不出来,最后董卓哈哈笑他从来没遇到过皇帝禅让之事,神经过于紧张,不得已之下,田仪才会找李儒商议劝驾之事,不想李儒却弄了一个害他的计策来。

田仪当然不知道李儒已经背叛了董卓,心下好不懊恼,但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劝说董卓的良策。今天早上,董卓只是重重给了他一脚,并没有将他关入大牢,也没有命人当即砍去他的脑袋,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如果这个时候,田仪过去打扰董卓的雅兴,天知道董卓会不会像跟那天对马氏一样发起那么大的怒火呢。事到如今,田仪也只能暗叹自己已经尽力了,究竟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眼看就要到北掖门了,根据王允等人的安排,皇帝会在这里等候,然后跟着董卓的车驾一起去禅让台。就在董卓暗自庆幸的时候,拉车的马儿忽然间止步不前,一个劲地昂首嘶鸣,其声凄厉,董卓听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奉先。”满腹狐疑的董卓急忙唤住紧随皂盖车的吕布。

“义父,何事唤孩儿。”虽然距离大事成功不远也,但是吕布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露出什么破绽,于是便一脸恭敬地探头问道。

“此马举止异常,莫非宫门内有什么反常之举哉?”

“不会吧……马岂能通灵人性哉?”吕布一面回话,一面正儿八经地观察片刻,又说道,“义父,一切正常,只管前进。马童,汝用力抽这不肯卖力之畜生也。”吕布着急地给皂盖车的驾辕者直接下令道。

“既然马不肯走,鞭也无益,奉先,不如折回,派人去宫内探听虚实后再说。”这一刻,董卓也有些心虚了,毕竟之前田仪、董母、何氏等人全都劝过董卓,那些话再次浮现在董卓的脑海中。

“已至阙前,势难再返,如此迂回,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义父,有孩儿吕布在此,纵然有几个大胆反贼,也可立即拿下斩讫,义父还怕什么?”说着,吕布跳下赤兔马,扶着皂盖车的车轮往前推,一直进入北掖门内,随行的侍卫都被挡在门外。

气氛骤紧。

董卓正诧异间,吕布为何要把皂盖车推得如此飞快?卫兵却为何被挡在宫门之外,还有那领命在此恭候的李肃又在哪里?董卓越想越觉得可疑,更是下意识地惊呼起来:“卫兵,卫兵,快跟上。”

喊声刚落,只见一身甲胄的李肃率领一干杀气腾腾的卫士蓦然闪出来,人人手中都持着明晃晃的兵器。

董卓一惊,急忙大喝道:“李肃,汝想造反乎?”

李肃毫不理睬董卓的吆喝声,只顾举起手中的长戟,朝董卓的前胸猛刺过去。谁知道董卓有软甲护身,李肃使尽力气也刺不进一分,急忙抽回戟,移刺董卓的颈项。这一戟来得好狠,董卓心里一惊,慌忙用手臂去遮挡,立即手腕受伤,人也重重地跌倒在车内。

董卓情知大事不好,环顾四周,都是持刀、怒目、步步紧逼的甲士,急忙声嘶力竭地狂喊道:“奉先吾儿安在?……奉先我吾儿安在?”喊声未停,却从背后传来吕布冷峻的声音:“有诏讨贼。”

至此,董卓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早就陷入吕布、李肃、李儒、王允等人的圈套。董卓真后悔,为何不听老娘的劝告,何氏的阻拦,田仪的告诫,然而,悔之晚矣。不过,董卓到底是条西凉汉子,决不窝窝囊囊地坐着等死,于是,“嚯”地从车中站起身来,指着吕布大骂道:“庸狗,汝也敢行刺老子也?”

骂声未绝,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经刺中他的咽喉,鲜血迸射出来,董卓再也发不出一个字了。董卓猛然觉得有一团热雾冲进自己的头颅,渐渐地又变成一片白茫茫的浮云,把眼前的一切——愤怒的脸与紧逼而来的兵器都遮蔽了。美丽的洮河(董卓出生地)和富丽堂皇的郿坞又出现在那浮云上面,还有那一个个美丽多姿、仪态万千的女子:邹氏、何氏、赵太妃……正在云端向他招手。他想跃入那飘渺的浮云,可是美女们又不见了,变成一个个血肉模糊正恶狠狠地向他扑来的僵尸,有少帝、袁槐、张温、伍孚……他们扑上来了,用手掐他的喉咙,用牙齿咬开他的胸口,挖他的心……

虽然董卓眼睛里的光芒就要熄灭了,但就在最后时刻,他恍惚见李肃提着刀走过来,将刀举起,刀锋夹着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擦过,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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