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一片,晋王府里静悄悄的,各个门上值夜的婆子们亦寻个机会偷懒的闭了眼想着睡一会子。
而霓裳院正房里微弱的灯光从窄窄的门缝里溜出来,投影在地面上像是一把尖细的小刀子,撕裂了黑幕。
房里头传来忽然一声低低的惊呼,接着便是一阵闷哼,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黎言裳面色清冷,目光落在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桃菊身上。
桃菊一脸惊慌却还强自镇定着,她奋力挣扎几下,急切的想要说什么,但嘴里被塞的紧紧的,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唔唔声。
宝瓶立在一旁,目露凶光,一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就恨不得上前打烂她那张脸。
倚翠紧抿着嘴,面色谨慎。而江妈妈则平静的站在黎言裳一侧,冷眼瞟着桃菊。
室内静的令人心惊,桃菊的心更是砰砰跳得厉害,但她仍存着一丝侥幸,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哪?
黎言裳看她一眼,冷声道,“桃菊,你知道为什么绑你来吗?”
桃菊急忙摇头,她正在屋里睡着觉,怎么一睁眼就到这里了?
“不知道吗?”黎言裳沉声问道,“桃菊再次点点头。”
黎言裳似是叹息的缓缓摇了摇头,“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帮你想一想。”她的声音更低更轻了,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江妈妈,把那条蛇放进袋子里去。”
立在一侧的江妈妈转身从一个罐子里摸出一条花色的蛇来,那条蛇在半空中卷了卷身子就被扔进一个大袋子里。
桃菊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直吓得后背渗出一层汗来,差点晕死过去,她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黎言裳又道,“江妈妈,这袋子能放下一个人吗?”
江妈妈闻言摇摇头,“世子妃,袋子有点小,恐怕放不下,不过等会子只要半截身子进去,那条蛇自会把人全部卷进去的,您放心好了。”
桃菊登时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宝瓶跺着脚朝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真是没胆的,又要做那些害人的勾当。”
黎言裳视线扫过桃菊,见她眼角微微动了动,心下了然,遂道,“装进去吧!”
宝瓶应了一声是,与倚翠一起上前。
两人刚走到桃菊跟前,手还没碰到她身上,她便忽的睁开大眼,挣扎着趴在地上,对着黎言裳的方向,眉头使劲磕在地上砰砰几下,然后抬起头,眼睛急切的眨了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黎言裳心底冷笑,低声问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桃菊急忙点点头。
黎言裳笑了笑,“那好,既如此,那你便说说吧,只是……”
黎言裳瞟了她一眼,然后慢条细理的道,“倘若你弄出些别的声音,或者你又忘记了什么,那我就只能让你和这条蛇一同从这屋里消失了。”
桃菊眼角余光瞟向那个袋子,看到里面有东西正在扭动着,顿时觉得全身都冰凉起来,再想想自己毫无知觉便被带到了这里,陡的明白她做的事一定被人发现了,当下浑身颤抖起来,急得泪珠子直落,慌乱的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黎言裳见火候到了,示意宝瓶把她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让她说话。
桃菊只觉嘴唇发酸,却不敢多耽搁片刻,急急的哭着喊了声,“世子妃,奴婢冤枉啊。”声音虽然急切,但音量却被压得低低的,微微发着颤。
黎言裳只一句,“你只管如实说来,我自会辨别。”
整整一夜,霓裳院正房里都亮着灯,直到天色微微发亮时,江妈妈三人才从正房里走出来,虽一夜未睡,但她们仍然精神的很,细细看去还会发现她们脸上还带着些微的兴奋之意。
一大早,黎言裳正要去静武院请安,安若曦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她头上梳着一个高高的圆髻,发间只插了一支样式简单的银钗,耳垂上吊着的牡丹花坠中央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轻轻摆动着。身穿一件豆绿色绣花对襟夹衫,淡红色素面织锦罗裙,迈着轻盈的步子。
晨光下,她宛若踏空而来的仙子,让人眼前一亮,就连这满院子盛开的花都逊色了许多。
莫要说男人,就是黎言裳都禁不住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