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手前没有逼问清楚吗？”</p>
姬歌把手上那口钝刀放下，和当初使给他看的并不是同一柄，算是屠夫头子遗留下来的不多东西，说是普通屠刀也不像，样式形状狭长，只是还未开锋。屠夫们对于他擅自取走这件供大家纪念的遗物般的东西敢怒不敢言，姬歌也算利用自己的身份小小欺压作恶，当年那个听话小奴的印象破坏殆尽，变成了阴险无耻仗势欺人的得志小人。</p>
得到的答案是伊芙的沉默，显然是一经发现在窥望自己，就不分青红皂白，立马杀了。</p>
姬歌对她时而会有鲁莽的举动感到一丝无奈，但也不由给他敲响了一声警钟。</p>
铁奴过去半年，还是有时会想起那个娇美又极端恶毒，给自己出阴狠点子的婢女，她和自己同样出身，很难想象那美丽的外皮下有着怎样一副与之不相称的歹毒心肠，危险又让人沉迷，朱红柔嫩的唇舌最常吐露的却是阴谋诡计，最早前的那夜里绝望的尖叫声中破瓜的滋味简直可以上瘾，令他无法忘怀。</p>
在她面前，被截断一只手臂的铁奴才感觉自己像个无缺的男人。对他来说，绿婢不仅是个可以供他淫乐的玩物，还是他挽回那份可悲尊严的慰藉。</p>
他无比怀念，想把绿婢找回来，若是寻不到的话，那换一个……美人儿，也未尝不可。</p>
这下子，姬歌终于明白伊芙无端的怒火从何而来，惊愕于铁奴不知死活的妄念。他们商讨过对付铁奴的法子，却总绕不开那位木讷青年，只好暂时作罢。</p>
但伊芙的手段愈发血腥，凡是发现多在老林子左右多逗留一刻的可疑之人便动辄出手斩杀，将尸体扔在光天化日下的大道当中，以示恐吓。很快，一时色令志昏的铁奴霎时间醒悟过来，意识到伊芙的凶名非虚，付出了多位手下的折损，再无人敢乱入那片老林，仿如成了禁地。</p>
再见伊芙的时候，姬歌微怔，蓦然发现眼前的她用利刃截去了一头黑发，只留齐肩的长度，用黑色的小绳系着绑在后面，刚直而利落。</p>
姬歌能够看到她好看白皙的耳朵，有一束环发不安分地从小绳里跳将出来，打着卷儿悬在耳侧，他莫名愣住了一会。</p>
这时的伊芙，看不出凶狠看不出霸道，也看不到她戴着让人心寒的冷漠面具。</p>
伊芙摸摸脑后的小绳，玫瑰的眼眸避开花奴的目光，微微有些不自在，陪伴很久的长发突然没了，得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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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歌问起为何要剪短头发时，她也只说过长的头发对于打斗和下地都不太方便。然后，两人沉默。</p>
等到伊芙走后，姬歌才恍惚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原来也很长了。有些东西还是会随着年岁而变化的，比如皮相，比如头发。</p>
姬歌的黑发漆漆，杂乱地披在两边，他也翻找出一条亚麻色的硬绳，将自己的头发捆扎住，不让它们散落下来。</p>
他把那口钝刀抽出来，继续在屋前的石头上打磨。</p>
落日发红，而后泯没，过不一会，月亮就出来了，照在下方一堆孤屋里，磨刀的年轻人身上，面容沉静，汗液透亮。</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