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公交车上人不多,只寥寥几个,后排除了蒋惜没有其他人。
她双手攀在前一排的椅背,目光落在窗外,享受最后的安静。
六点五十,公交车到站。
车门打开,蒋惜站起身,边下车边扯下耳机用耳线将p3缠了几圈放回书包。
回到家,弟弟妹妹趴在电视柜前看动画片,二叔坐在单人沙发喝茶,二娘在厨房煮汤。
蒋惜放下书包,喊了声二叔。二叔抬头看了眼蒋惜,放下茶杯查问:“跟同学出去玩了?”
蒋惜弯腰从鞋柜取了双凉拖换上,又将自己的板鞋放回鞋柜,站起身回:“嗯……就在西街,去看了电影。”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同学。”
“别出去到处跑,待会吃完饭要是没事给蒋俊补补数学。”
“嗯好。”
蒋惜回完看了眼电视跟前的蒋俊兄妹,转头钻进厨房。
二娘见她进厨房,吩咐她把筷子拿出去。
蒋惜轻轻嗯了声,抽了五双筷子放在饭桌,抽完又进去帮忙端菜端饭。
饭桌上二叔时不时说几句工作的事,他是油漆工,帮人刷刷橱柜、衣柜、桌子啥的。
这次是个大雇主,一单下来可能挣个两三万。
二叔在商量要不要租个大点的房子,说现在的房子住不下五个人。
二娘扒口米饭,抬头瞪向二叔:“你儿子上学学费、生活费要两三千,你妈今年生病进医院也花了四五千,还要日常开支,哪来那么多钱给你租个大的?”
“你当你钱是枪打来的,不费事是吧?蒋惜就周末来住两晚,平时都在学校吃住,这房子住我们一家四口绰绰有余。还要租大的,蒋均,你家大啊?”
蒋均被媳妇这一顿喷也不再说什么,端起碗不停扒饭吃。
蒋俊、蒋灿年纪小,听不懂父母在争吵什么,双手撑在在桌上问李梅要肉。
李梅放下碗,拿过兄妹俩的碗,给他们各自夹了一小山堆的瘦肉。
蒋惜这个唯一的外人坐在蒋均对面大气都不敢出。
她端着碗,目光落在那碗她一片都没夹的肉菜里无声无息刨碗里的白米饭。
吃完饭,蒋惜主动收拾碗筷。
碗洗到一半,卧室里突然传出李梅的怒吼声。
“蒋均,我嫁你这么多年白伺候你了是吧。家里这么困难看不见?你妈躺病床上两个月我没日没夜伺候,敢情我现在白干了。没讨到你一点好还被你嫌弃说话难听。”
“你要对不起你侄女那是你的事。我李梅可没对不起她。她来我这儿住,我让她住蒋俊蒋灿的屋,伺候她吃喝还对不起了是吧?”
“老子懒得跟你这婆娘说。”
“怎么!被我说穿了心虚了?她哪次来我不是好好对待?洗衣服我这有洗衣机不用她手搓,洗头洗澡我这有热水器不用她烧水,吃的有我做饭。咋滴,我哪对不起她了?”
“你他妈少说两句行不行,孩子还在外面。听到了你有脸?”蒋均气急败坏,高声骂了句。
李梅情绪一触即发:“我少说两句??要不是你打肿脸充胖子要租大房子,我至于跟你这吵……蒋均,我嫁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
“李梅,你他妈别给我扯这些,信不信老子抽你一巴子?”
“来,你来!今天你抽不死我算我的!”
蒋惜湿着一双手站在卧室门口,满脸无措。
里面半天没动静,蒋惜想要敲门,手指碰到门上迟迟不敢动。
直到听到里面传来蒋均妥协的声音,蒋惜才快步走回厨房装作啥也不知道。
洗完碗,蒋惜归置好厨具,擦干手上的水渍,默默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个冷水脸。
水哗啦啦地流动,蒋惜不停捧水扑在脸上。
脸上水滴顺着额头一路流过眼泪、脸颊、下巴掉在脖子里,打湿大半领口。
鬓角头发被水淋湿死板地贴在皮肤。
蒋惜抬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默默抽了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痕。
擦净,蒋惜弯起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转头拧开洗手间的门把手,若无其事走出卫生间。
“蒋俊,别看电视了,写数学作业吧。”走到客厅,蒋惜伸手轻轻扒拉两下趴在电视机看动画片的蒋俊,小声催促。
蒋俊一把推开蒋惜:“不要,我还没看完。”
蒋惜蹲下身,哄蒋俊:“写完再看好不好?”
蒋俊:“不!”
李梅摔门出来,一把提起蒋俊,厉声催促:“蒋俊,马上把电视关了写作业。”
蒋俊被李梅吓到,不情不愿拎起书包跟蒋惜到阳台写作业。
刚走到阳台,蒋惜还没来得及说话,蒋俊突然转过脑袋,满脸不满地质问蒋惜:“姐,我爸妈刚刚吵架是因为你吧?”
“你干嘛要住在我家?你自己家没房子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