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把我拖上轿子又一言不,该不会是想……陈清隐约记得前世他看过一本三国类的网络小说,里面的王允王司徒公动不动就喜欢拿‘棒子低下出孝子’这一套来对付主角,再配上如今这轿子一高一低,上下起伏,弄得他这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直跳,忐忑的无法言语。
走了许久,王允一直是闭目沉思不言不语,待到轿子稳稳当当停了下来,这才睁开眼,走了下去,朝身旁一头雾水的陈清微笑道:“老夫昨日听闻孟德言你对于音律颇感好奇,很有天赋,今日老夫恰巧要来挚友处做客,便带上你一遭。可曾听闻伯奢之名?”
伯奢是谁?我怎么会认识!
陈清心中一百个不明白,但听王允的口气似乎是曹操嘱托的,一时间倒也不好让曹操丢了脸,更不敢让这记忆中的‘暴力老头’落了颜面,稍稍思量时,忽见面前的这府邸上高挂‘蔡府’二字,立马厚着脸皮,含蓄笑道:“清儿时耕作于田间,曾闻戏家车马路过之琴音,只觉如沐春风、宁人心神,故此深爱此道。后于徐州之际,又尝听人言蔡先生之琴技出神入化,闻着心悦,如露水、似涟漪,故仰慕蔡先生久矣。今日多谢司徒公牵线搭桥成全清之夙愿,他日若是魂归异地,亦是余愿足矣。”
马匹这玩意儿位高权重的人听的多了,以王允这三公之一的身份,每年听个万八百次的不足为奇。听陈清这一段吹捧老友,倒也觉得没什么,点点头就领着他走了进去。弄的陈大官人一阵脸红、抱怨,早知道老头不吃这一套就不说了,白瞎了那么多口水。
门庭虽大,可布置的却是井然有序,院子的四周布满翠竹,绿荫成林。院子深处还有一花坛,种的牡丹、菊花。这院子的僻静、惬意与喧闹的洛阳大街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对比。正是应了杜甫的那诗: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
踏入大门后仅有一管家面带微笑的领起王允与陈清徐步向内院走去,而一路之上倒是没见到几个下人,感受着空气中夹带的阵阵清香,陈清忽而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一时竟将董卓兵临城下之事,忘在了脑后。
“哈哈,子师(王允的字)可让邕等的好苦呐!”
内院之中,碧竹翠叶下但见一精神抖擞,身躯挺拔的老者拂着身前之琴,朝王允哈哈一笑,随后又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一张木椅,微笑道:“邕虽不识这位小友,但既然是子师带来的,必不是凡夫俗子。老朽昨日编的一曲,但请二位先听上一番,在予评论。”
听歌?好雅兴!如今国贼兵临城下,还有空带我来听歌?陈清一怔愣神的看了王允数秒,但见他的沉默不语,双目微闭,静候蔡邕之琴音,当下倒也不好作,心中暗道待出了这蔡府再好好找你算账。
炎炎夏日,蔡邕之琴音悠长、深远,若涟漪荡漾,为这一抹酷暑添上了几笔清凉,再配之内院一派僻静、雅致。连陈清这个完全不懂古琴,从没听过古典音乐的人,都觉得很是舒坦、滋润,这感觉越听越像是——安眠曲。
‘噔……’
但听最后一音落地,陈清忽而如梦初醒,懵懂的睁开双眼,这才觉蔡邕已经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势,微笑不语。而一旁的王允抚掌微笑之余,起身笑道:“伯奢之琴技堪称海内无二,允佩服!这位是徐州陈清,孟德那小子说他仰慕你琴音,今日朝堂之上见他才思敏捷,他日或许能有所建树,允才破例带他前来一听。”
“哈哈,小友莫要气馁,能得王子师所赞者,无论高低,皆为英才。只不过,曹孟德、袁本初二人从未被子师带来过,能让他亲自引荐的,你当为第一人。”蔡邕头花白,比之王允看起来更要老了不少,但是精神却特别的好,言语间谈笑自若,毫无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