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路也提了根木棍,走上船头,只见彭巴冲左手提刀,右手提着个船夫的脖子后面,站在码头上。一见郑晓路,彭巴冲就赶紧报告道:“东家,这船夫不对劲,东家的大货船刚一泊岸,这人的眼睛就一直跟着船转,还拼命瞅船上的货舱,我看他像是要打船的主意。”
那船夫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五短身材,长得就像个猴子一般瘦弱,被彭巴冲这巨汉提着,双脚都沾不上地。嘴里不停的辩解道:“小的不是歹人,小的是这码头上的船工,拉纤的。”
彭巴冲恶狠狠地道:“拉纤的为什么老盯着我们的船看?”
“没,小的什么也没看。”那船夫只顾挣扎。他全身挣动,突然听得叮的一声,一把小刀从他身上滑落,掉在码头的硬石上,出清脆的响声。那船夫知道要糟,便不再出声,任凭周围四十几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郑晓路沉声问道:“盯着我的船要做什么?”郑晓路拾起小刀,这是一把很破烂的铁匕,做工粗糙,还有几个缺口,不过磨得倒是锋利,上面一点铁绣也没有。
船夫闭口不答,居然还眯起了眼睛,一幅任你打杀的样子。
彭巴冲很是兴奋,他终于做了一点点对得起工钱的事,这个土家族的壮汉此时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他用力地掐了掐船夫的脖子,狠狠地道:“快说,你是哪一路的歹人,盯着我们的船是要打劫么?”但是船夫不为所动,不管彭巴冲怎么恐吓他,就是不说话。
杨帆皱了皱眉头,在郑晓路耳边道:“少爷,看来得动刑,这种跑江湖的嘴巴都很硬。”郑晓路点了点头。杨帆便拿着木棍过去,对着船夫窝心就是一棍,他这次行船去澳门,一路上经历不少风浪,甚至还碰上了小股海盜,幸运的是没碰上大股的海盗才能成功的完成交易回来,这一路磨练,使得他不再是个普通的家丁奴仆了,多一份胆略和狠辣。这窝心一棍顿时捅得极狠,那船夫苦不堪言,鼻涕和眼泪一起流出,连连咳嗽不止。
郑晓路皱了皱眉,这种逼供手法,有点违背他的后世价值观,但郑晓路并不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人,在这明末乱世,司法极不健全的社会里,用这种手段也许更好。
船夫吐出了几口胆水,但还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吭,大家都知道这种江湖人士,并不是随便打两下狠的就会吐露情报,于是杨帆又拿起木棍,准备再来一下。
正要动手,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喊:“好汉手下留情!”郑晓路循声望去,只见码头边木箱后面钻出一个汉子来,这人很年轻,大约也是二十来岁,中等偏高,身体虽然还算得壮健,但是面有菜色,显出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上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布袄子,脚上踢着一双多耳草鞋,草鞋也很破烂,郑晓路虽然看不到鞋底的样子,也看得出来鞋底起码穿着四五个洞。
这汉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码头对面站稳,拱了拱手道:“在下谭宏,你们手上这位是我义兄王小满,我们两个是在这江边讨生活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各位好汉,还请高抬贵手,饶了我义弟一命。”他开场自报姓名,礼数做得周全,倒是依足了江湖规矩,话虽说得婉转,但在场人一听就明白,讨生活的意思大约就是他们是在这里搞点偷偷摸摸的小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