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摩耶山下。
却说当残刀,魅姬和风影三人听到那个刺耳,尖锐且苍老笑声的第一时间,便心有灵犀的同时退回到了绝的身边,残刀看了一下绝,看他没有什么事,才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事。
而当四人看到那人从巨蟒头颅飞掠下来的时候,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愣神,起初听声音只怕早觉得此人已过耋耋之年垂垂老矣。
但是看清楚后才发现竟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稚童的模样,更加恐怖的是他嘴里的那个“龙雀儿”以及身后不断想起的沙沙之声。
看到几人有些惊讶的表情,鬼巫明显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朝着四人。
“看这几个娃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老头子我的地盘上来,莫不是以为这千里幻林都是吓唬人不成?”
当鬼巫说完之后,黑暗中又有一人如幽灵般出现,遥遥站在鬼巫和狼人老者十几丈外的开阔地上,这人的容貌与其余两人臼头深目的丑陋相比更显诡异,鹰头雀脑上还顶着两颗突兀出许多的眼珠,让人看了便毛骨悚然。
更怪异的还有此人身后的一对合拢起来还高过双肩的肉翅,几人完全不懂,这模样看上去更多是像一个人的家伙如何会在身上长出一对肉翅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风影缠斗一场的吸血蝠王,只见他露出一只带血的手臂,屈臂至白皙到有些阴森的脖颈之间,伸出狭长的舌头在被刺穿的地方重重吸食一口,露出一副惬意十足的享受表情。
不过一想到这只手臂是此前与一人缠斗之时,为了救下一名吸血蝠人被那妖媚女子手里的古怪法宝硬生生刺穿手臂而留下的。
他的目光就开始变得阴厉和毒辣,想着死在几人手下自己的心血朝着一旁鬼巫咬牙切齿。
“老鬼,今天只要能让我一口一口喝光这几人的血,困魂咒——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如何?”
只是说到困魂咒几个字的时候,他明显有一些不情不愿却又无奈的不甘,可想这困魂咒对与他而言也是相当重要。
只是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几十年的一百多吸血蝠人,一时三刻不到就有十几人殒命,还有十几人已然重伤,如何不让他火冒三丈,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其实三人今日在此幻林深处并非偶然,自然与此刻北疆形势有关,但也并非完全如此。
北疆的幻林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是绝地,但是对于能驭万兽的鬼巫这里简直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天材地宝。
而狼人本来就是生活在这幻林之中,对幻林的环境是再熟悉不过的。
吸血蝠人自小就需以毒蚣蛇蝎喂食,等到身体变异之时,再辅以特殊的丹药,随后身体便会成长为如今这幅丑陋模样,且每天都要饮食鲜血才能克制从小在身体内积聚的毒性。
当然这鲜血自然是以人最为鲜美,畜生次之,最下蛇虫。
所以当遇到几人之时,看四人都年纪轻轻,料想并不会如何棘手。
况且还是在自己几人熟悉的幻林之中,最是眼馋几人的当然是吸血蝠王。
话说人的一身精血便如那瀚海仙山,巨蚌含珠,是精华之所在。
尤其几人都有一定修为更是妙不可言。如何不让如老餮一般的吸血蝠王垂涎呢?
所以第一个打定主意出手的是他,损失最重的自然也是他。
吸血蝠王这般恨透几人,但对于鬼巫而言却并没有同是盟友该有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觉悟,死多少吸血蝠人并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况且他与这吸血蝠王不同,在他的眼里没什么蝠王不蝠王的,还不都是自己操控的毒虫野兽罢了。
他只关心自己想要的东西——困魂咒,所以当吸血蝠王说出要以困魂咒作代价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邪魅一笑便应允下来,还顺便大笑着夸赞了一番蝠王好气魄等等。
再说此时身处对立一面的残刀,魅姬以及绝和风影四人,四人自然听清楚了吸血蝠王的话,也听的明白。
今天只怕想要走出这片幻林就必须收拾点眼前的三个家伙还有他们身后成千上万的毒虫野兽啊!
“绝,一会——后退。”
看了身后的摩耶山一眼,残刀摸了摸绝的脑袋对着绝道。
绝却并没有往日那般听话点头应允他,而是指着不远处分开站立的三人一字一句笨拙摇头。
“我——不——怕”
如此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听着两人说话吞吐生涩的怪异,一旁的风影不屑冷笑道:“有功夫说些没用的屁话,不如省点力气一会多杀几只龟鳖蛇虫。”
对于自己的不屑一顾残刀并没有理会,不过一旁的魅姬却冷哼一声,斜了一眼这个讨厌的家伙。
就在此时悠扬深邃的笛声再次响起,听闻笛声,那条吞天大蟒顶着两颗黑暗中闪着悠悠蓝光的眼珠子,晃晃悠悠从身后的那颗巨大的龙椰树身上探下脑袋,鬼巫顺势便飞回那颗硕大的头颅之上。
等到鬼巫站到头颅之上,那大蟒立时抬头怒目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眼前四人的方向怒吼不止,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四人都差点被这一股恶心,刺鼻的腥风的狂风扑倒,残刀,绝和风影几人还好,魅姬女子之身本就对这些阴晦之物十分反感,看到那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和两颗巨大獠牙,还有先前闻到刺鼻的腥臭顿时只觉腹内翻涌,恶心不止。
一旁的残刀看到魅姬的情形,立时便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臂之上,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残刀的手臂传遍魅姬的全身,她这才定下心神,顿时就觉得刚才恶心的感觉淡了许多,心下也清醒了许多。
抬头看了一眼此时还紧握着自己手臂的残刀,他的眼神依旧如这些年自己一直看到那般的冰冷,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男人皱一下那如磐石坚毅的眉头。
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身材消瘦的少年郎,衣着单薄,穿了一双破旧到不能再破旧的草鞋,隐约都能看到两颗因为寒冷而发红的脚趾。
脏兮兮的脸庞上唯一能让人记住的便只有那一双仿佛埋藏了太多仇恨而嗜血冰冷的眼神,也是这一双眼神让当时只有五六岁的自己记住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一记就是将近二十年。
没有人知道他们几人经历了什么,是从多少人中唯一活下来的几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就像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眸中深藏着什么样的仇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