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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历不可考究的魔女——天语。
她存在的岁月,是月竹所不能想象的。
曾经,她猜测过天语的年纪,答案是三百年到四百年之间。
但说老实话,这个答案多少有手下留情的成分。
她的心里估计是五百年前,但从来没有对外讲过。
也幸好没有这么做。
因为,那只能令她最好的朋友发笑,并且招来毒舌的讽刺。
“还有奇怪的家伙么。”
比起事态的眼中,也许烦躁才是天语最大的敌人。
比起没杀过人的月竹,天语的心早就见冷,对生命的淡漠也到了极端。
“要来就来吧,我要睡觉了。”
这烦躁真的不难理解。
对沙发上的那道身影来说,对不感兴趣的事的不耐烦同样是个大问题。
但天语的烦不同于月竹,是无声无息的烦。
如果不能及时发泄出来,就注定会有人在她憋不住的时候成为受害者。
顺带一提,月竹已经好几次成为替罪羔羊了。
说起这件事,实际上天语在事后都会隐晦地道歉。——这么做的前提是月竹真的生气,并表示从今往后不再帮她买布丁。——二者缺一不可。
“……”
慵懒地打个呵欠,揉动惺忪的睡眼。
少女为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遭到霸占而感到懊恼,随即又叹了口气。
“遗憾的是……”
四周的黑暗仿佛同时空禁锢住一般,保持着永恒的宁静。
就在这片祥和的宁静中——
“啊啊啊啊……”
传来一阵听着就觉得千万不可冒犯的怒吼。
紧接着,是一道响彻黑暗的咆哮。
“是谁,敢杀我的部下!”
“……”
似乎并不打算给多少面子,她的眼神很平静。
或者说新来的对手引不起她足够的兴趣。
即便那是一位深不可测,连她也不一定能战胜的存在,但那又能怎样?
天语的心中残留着不耐烦,
当然绝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是她的自我要求。
事实上,这就是天语的作风。
一个在某些地方钻牛角尖,又在另一些地方散漫的不像话的魔女。
他出现了。
全身漆黑,看不到面容,
背后似乎有着恶魔般的翅膀,眼神也深邃到仿佛一场永夜的地步。
“……”
但天语的双目似乎连他也感到意外,微微闪动的目光便是证明。
“你杀了他?”
这是他的问题。
“我只是自卫。”
这是她的回答。
“……哼。”
“……”
沉默表示共同让步,但让步只是稍微妥协,不代表就此和平。
天语坐在沙发上,翻动书籍的手微微一顿,
“你们的魔力,很奇怪……能告诉我,你们来自哪里吗?”
“这与你无关。倒是你。你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两道身影似乎愿意坐下来好好聊聊,但语气又充满了火药味。
不经意间保持的平衡似乎要被打破,但在下个瞬间又重归平衡。
从某种程度上,倒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
空气中,似乎有过什么交锋。
天语忽然摇了摇头,说道。
“你果然和他们不一样。”
“……哼,我劝你乖乖收起心思。”
“能隐藏自己的内心,避过我的眼睛,你是我见过第四个人。”
“哦,我对前三个还是挺感兴趣的。”
漆黑的身影回答道,不敢小看那名少女。
“——”
天语平静的打开书本,
虽然不是的时候,但她觉得现在是就是吧。
“……那三个人啊,有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半死不活。”
“那么,我该礼貌性地说一句‘很有趣’么?”
“……这是你的自由。”
天语喝了口咖啡。
可惜,咖啡是凉的。
但不如说凉的才好呢。
她最喜欢凉咖啡了。
不过,每次月竹煮热咖啡的时候,少女也会说一句“最喜欢热咖啡了”。
可惜月竹老是将她们的瓷杯混淆,这多少令人感到不愉快。
“……原来如此,你果然很有趣啊。”
黑暗中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什么,喃喃两句后,消散了。
天语叹了口气,于是将瓷杯放回到茶几上。
——仅仅是那个举动,便有出人意料的反应。
茶杯底下的闪亮的白,仿佛月光潮汐的力量,带着毅然决然的攻势,轻易冲开了原先占领着大半个房间的黑暗。
她的魔力像是士兵,摧古拉朽地夺回自己的领地,凯旋归来。
“……嗯。”
房间里的黑暗不见了。
终于,变得像模像样了呢。
她稍微为此感到开心,心情也舒畅不少。
闭上眼,
“唔……”
柔软的身躯陷入到枕头堆积的海洋中。
这里到处都是软绵绵的触感,令她既舒服又安心。
“喵喵”
一黑一白两只猫咪走进门来。
“下次记得敲门。”
她不用睁眼也知道谁来了。
两只可爱的小家伙,品种是苏格兰折耳猫。
他们亲密的贴在天语身上,用长满软毛的脸到处拱着。
猫是典型的拒绝驯服的动物,
与忠诚的狗不同,这群小家伙对人类的好意可没有一点意识。
所以,很难得看到他们这样亲近人类。
哦对……也许对魔女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边,没问题吗?”
“我明白了,让她小心一点。”
“总之,注意避开那些家伙的监视就好。”
空气很快归于平静。
这下,终于可以躺在沙发上好好睡一觉了。
夜总是那么寒冷,加上月光无疑程度更甚。
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微不可闻的可爱呼吸声,沙发上睡着那位魔女。
两位猫咪大人乖巧地将三四个枕头扔到她身上充当棉被,又相互间用舌头清理面部一番后离开了房间。
它们共同来到走廊上,合上的门仿佛摒弃了梦魇。
那位披着黑色龙袍的陛下融入黑暗,白色龙袍的着朝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这里有一面落地的玻璃墙。
只要站在这里,月光也触手可及。
猫咪先生沐浴在月光下慵懒地打出一两个呵欠……然后消失了。